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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146 零件（第1页）

杜萱看清狀況，就轉而看向蘇葉雨身後根本就是拿蘇葉雨當擋箭牌的蘇雲暢。怒視著他，卻是想提醒蘇葉雨：

「不管你怎麼看我。起碼我從來沒想要傷害你。而且，我還一直竭力想要保全你。——以你現在的處境，一旦你的身份暴露於眾人知道，那你一定必死無疑！——可是，蘇雲暢明明知道這點，卻還是把你牽扯進來，還利用你來引我入套，要利用你來對付我……他這麼做，真的是愛你嗎？還是只是單純地想要利用你？——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然而，還沒等蘇葉雨稍有遲疑，蘇雲暢就先一步適時握住了她的手，與她十指交纏。輕輕的，又幾乎將她的手全都包裹在他的手中。

只是一個小動作，蘇葉雨瞬間的遲疑就被蘇雲暢給完全融化了。

她隨即就繼續將矛頭指向了杜萱，質疑道：

「哼！你說得就好像是真的一樣。那你倒是說說，剛才我親自試喝過的茶水，你為何不敢喝？——你到底是嫌我髒，不願喝我喝過的？還是怕我下毒——哪怕我已經先為你試毒了，你也不信？」

「我……」——其實杜萱兩者皆有。

前者是出於她常年養尊處優絕對養得起她那潔癖浪費的習慣；

後者則是她的確怕蘇葉雨還是下毒了——不是懷疑蘇葉雨，而是懷疑她背後有人在利用她，想借她的手來毒害她。

可是，一時間，杜萱不好把這些解釋清楚，也不認為此時此刻的蘇葉雨能有耐性和足夠的理智聽進她的意思。

結果，杜萱一時間的欲言又止，反而更加深了蘇葉雨對她的誤解。

「哼！沒話說了？！——不過怎樣都無所謂了……」蘇葉雨有些自欺地安撫自己道。

「什麼意思？」杜萱立即就感應到似有什麼不祥之事即將發生？

只見蘇葉雨冷笑著，語帶譏諷道：「其實，之前我放進茶水的的確是藥。但是，那不是毒藥，而是解藥。——真正的毒，在我的香囊里。我在你身邊的這段時間，足夠讓你吸入足量的毒氣。——我給過你機會了。可惜你不相信我……」

說著，蘇葉雨不覺稍用力抓著蘇雲暢，努力克制著心裡那莫名的痛楚，和憤怒。

蘇葉雨話落，杜萱才明白過來，但卻已經來不及了。

她身上的毒開始發作。很快，她就感覺到胸悶喘不上氣，而後倒在地上掙扎著反覆朝兩側轉來轉去了幾回，終於，還是因為無法呼吸而窒息身亡。

等周允瑞親自確認了杜萱的確是死了之後，才冷冷地朝蘇雲暢看去：「這就是你特地要我們都吃下解藥等著看的『好戲』？」

然後又看向穆可和小樹，問道：「難道你們跟他早就串通好了？就瞞我一個？」

穆可和小樹皆搖了搖頭，隨後小樹代為解釋道：

「上次與陛下一同回來後，我便告知了穆可我的身份，並順帶說了那晚我所知的情況。穆可便推測，以柯清雲自入京以來的動作來看，她一定還會再用到那晚也在場的蘇雲暢。

「故而，當蘇雲暢突然要來見陛下，並且是當時才知道我們皆在場時，就二話不說的要求我們一併服下他帶來的解藥。——我們便知，這多半就是柯清雲指使蘇雲暢要做些什麼。

「我們相信柯清雲。所以不怕中毒。——當然，也是不信蘇雲暢會這麼蠢的直接拿毒藥來試我們……」

「倒是陛下你——又是哪兒來的勇氣，敢服下這藥呢？——你，應該也沒信任蘇雲暢到敢輕易把命交到他手中的程度吧？」——穆可隨後跟著問道。

「哼。你們如何看待自己的族人，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我只相信，既然你們是如此的精打細算，又怎麼捨得輕易就毀掉你們辛苦培養了十幾年的『傀儡』？——如果這也算是信任的話，那我相信的，也是你們的主子！」周允瑞不屑道。

主子？——穆可和小樹聽了，不禁失聲輕笑起來。

周允瑞則選擇無視了他們這樣讓他不明用意的嘲笑。——誰讓他清楚就眼下的他，根本就不具備挑釁他們背後的那個至今還沒讓他見到真面目的「柯族的主子」的實力。

還不如暫且忍氣吞聲，假裝做個至少不會做蠢事的「傀儡」，以期日後能趁他們掉以輕心之時，再設法……至少要找到有可能能夠將他們在雁國的勢力連根拔起、徹底趕出雁國的希望！

*

蘇雲暢將他們這樣的對話和那些無聲卻重要的信息，全都看在眼裡。

不同於蘇葉雨，他完全明白周允瑞知道什麼又不知道什麼，才會導致他現在這般片面卻全然不知的對「柯族」真相的誤解——雖然他也不敢說自己就了解得足夠全面，但至少他基本已能肯定：

柯族，根本就不存在以具體某一個人的形式存在的「主子」。就算握有決策權，那也不是具體的哪一個人掌控的，而是某個具體組織所掌控，但更可能的——應該是由那組織背後支撐它得以正常運作的一整套的具體規則，既加持著它的權威，又限制著它的權力……

那麼，在柯族的體系中，應該就會有其他各自擔任不同角色的組織同時存在，同樣得到相關規則的加持與限制，才能形成相互制衡——這應該是最起碼的對權力底線的堅守——的局面……

在蘇雲暢的猜測中，在像這樣的規則體系面前，任何一個人的損失都不會對那個組織形成致命損害。

說得難聽些，對他們而言，換人不過就像換個零件來始終維持那個名為「組織」的機器的正常運轉——原理，有點像柯清雲當初幫他設計改造的那個機關陣一樣？

所以，不只是周允瑞的不理解，就連另外那兩個柯族人他們在笑什麼？——蘇雲暢心裡也都大致有數。

「好了。玩笑就到這兒吧。蘇雲暢，你該辦正事了吧？」突然，穆可先將眾人的注意引向了蘇雲暢。

而且話里話外的意思，分明就透露著——他們是同夥。

就連蘇雲暢都懷疑——難道穆可知道他的意圖？

「怎麼會？莫非是柯清雲告訴他的？還是他跟柯清雲一開始就已經串通好合謀著什麼連我都不知道的事？」

「怎麼還不動手？蘇雲暢，你要知道，執行任務時不可有半點的猶豫、雜念，否則就很可能會讓之前的努力前功盡棄——這可是身為我族族人的基本素質。——你若做不到，就沒資格加入我們。」沒想，就連小樹也適時發話提醒道。

蘇雲暢更加驚訝。

沒想到，沒想到他要加入柯族的事，竟然不是秘密？！

不僅如此，他還很快就警覺到了最有可能的一個事實：他們三個（包括柯清雲）——應該也不只他們三個的在雁國的一些柯族人，都早已接到了差不多的指令，要他們帶可用的人才回族——而他，不過只是其中之一。而並非惟一！

「說不定，他們手上還有具體的名冊呢！」

想到這點，蘇雲暢就也意識到了，就算他設法拿到了名冊也沒用。

因為如果名冊上的人的情況都與他類似……那麼，只要不是被柯族的人誘發了私心，最後境遇演變到不得不歸順柯族的地步，那其他的勢力，未必能將他們一一置入同等的境地，——就更談不上將他們一開始就視作是「叛徒」「隱患」的處理掉。

無憑無據就興起類似「文字獄」的所為……豈不是白白便宜了柯族和其他敵對國？

到時候，沒等他們出手，雁國自己內部就先把自己人給逼得人心渙散、從內里先自行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