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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绣云也扶着门走了出来，看着黄生落荒而逃的背影，一语不发。谢灵羽走到她身边，伸手扶住她：“你身体还很虚弱，回去躺着吧。”

程谨道：“药也熬好了，快趁热喝了吧。”

谢灵羽点点头，扶着绣云进去了。

良久的沉默后，绣云捂着脸，眼泪从缝隙中蜿蜒流下，哽咽道：“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凭什麽我天天任劳任怨在家里干活还要被人挑三拣四，凭什麽出嫁前我也有一身好本领现在却，却只能这麽茍且活着”

琴娘抱着她，轻柔拍着她后背，无声安慰着。谢灵羽开口道：“绣云姐，你会做饭吗？”

绣云没说话，只点了点头。谢灵羽道：“我们那里没有饭堂，大家也不会做饭。如果你愿意，我这就写信回去，一边把饭堂建起来，一边再找聘些人给你当下手。不用做的太好吃，我们都是天南地北到处跑的，能吃饱就行。”

晚上，谢灵羽伏在案前写信，程谨在旁尽职尽责磨墨。半晌，谢灵羽吹了吹纸张，挂在信鸽脚上，看它飞走了。

二人并肩躺在屋顶上。

星星很亮，散落在夜空中。

程谨道：“在想什麽？”

顿了顿，谢灵羽道：“在想天底下的丈夫和父亲，是否都是这样的。”

程谨不言，有些沉默。

谢灵羽擡头盯着夜空，茫茫道：“好像都是这样的……”程谨偏头看向她，却听她继续道：“奇怪，我在想谁？记忆里那个人，究竟是谁？”

程谨这才接了她的话，道：“你有缺失的记忆？”

谢灵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记得一个梦，一直纠缠着我的梦魇。梦里面是一个暴戾的男人，大约就是像黄生那样的。可我记不起他到底是谁。”

“我不愿意，甚至不太敢去细细深究、回忆。”

说出来何其可笑，江湖上也算有点名气的少侠，竟然会怕做梦？谢灵羽悠悠叹了一口气。

自从她开始练武，身体强健起来，那个梦便不怎麽来烦扰她了。可她隐隐约约又记起什麽，记起噩梦深处，浅淡的光芒。

程谨轻声道：“被噩梦缠身……的确很痛苦。如果能像你一样忘却，再好不过。”

谢灵羽笑了笑，不再说话。

程谨身体虚弱，气血亏空，往往在睡梦中深陷梦魇无法自拔，等再醒来，又是头痛欲裂、胸闷气短。他很羡慕谢灵羽那样健康的身体，能不为梦魇烦忧。

夜深，他躺在榻上，眉宇紧蹙，呼吸也变得不稳。

直到一曲悠悠笛声，传入耳中。

一个年轻的白衣侠客，骤然落在无尽黑暗中，伸手向他。无尽花海从她脚下蔓延，直至远方尽头。

难得好梦一场。

次日清晨，谢灵羽醒来时桌上已摆好了早饭，隐隐约约能闻到轻微的药香。程谨身体弱，从小泡在药罐子里，久病成良医，倒也懂些食补滋养之道，会做药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