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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张继科的嘴唇发干，一个字眼卡在喉头不上不下，沉重得要命，不肯放过他又不让他说出来，仿佛系在神经末梢上的铅锤，隻剩下撕裂般的疼。

“按理来说，因为没有器官受损，所以作为实验体的向导不会死亡。”

“但是精神力的缺失会让他们陷入深度昏迷，”秦志戬的声音不大，每个字却都重重击在张继科心上，“类似于“脑死亡”的状态，没有脑干反射，无法自主呼吸……”

“够瞭，”张继科声音喑哑，和刚才全然不同。他说：“够瞭，别说瞭。”

秦志戬适时地打住，办公室裡一时连呼吸都低不可闻。张继科低著头攥紧两个拳头，指甲早就嵌入掌心，他却丝毫没觉得疼。脑死亡、深度昏迷，没有反应，无法呼吸……秦志戬的话还回荡在耳边，他有点后悔让秦志戬停下来瞭，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听下去。

“这个手术……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张继科最后问。

“不清楚，”秦志戬点瞭烟猛吸一口：“这是第一次实验，而马龙是唯一的人选。”

“实话说，我宁愿成功率低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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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瞭多长时间，窗外的光线已经消失很久瞭。他们几乎坐在黑暗裡，烟头成瞭唯一的光源，秦志戬开口说：

“你现在还想救马龙吗？”

“既然是中央直属项目，背后有哪些人就不用我说瞭。”秦志戬手中的烟头忽明忽暗，他说：“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光是几十年的积累付诸东流，就足够他们发疯，更何况……”

更何况你还年轻、强大，是军区炙手可热的明星哨兵，有无数的远方等著你奔赴，追求你的向导也绝不在少数。你拥有无限的可能性，但眼前这条路绝对是下下策，张继科，恶不是不可战胜，但也不是总能被战胜。

这绝不是救一个人那麽简单，而是意味著要将这个项目追溯到底，从做决定的一瞬间起，你就站在瞭中央的对立面，这隻会让你陷入空前的绝境，而维持著平和的假象显然更容易，所以……

秦志戬吐出一口烟雾，说：

“小子，你现在撤还来得及。”

他抽瞭太多烟，发哑的嗓音像是刚穿过沙尘暴，让张继科想起马龙来沙漠裡救他的那一天。作为哨兵，他有责任保护自己的向导，作为张继科，他有权利选择爱与被爱。

他注视著秦志戬，双眼在黑暗中灼灼发亮。

“……”秦志戬叹瞭一口气，声音很低：“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马龙并不想让你这麽做。”

“而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最后一点动摇也消失瞭，他的声音缓慢而坚定。

马龙是否知道他的决定，是否诧异，是否愿意，这些张继科都不在乎，他隻知道他们彼此相爱，而这可以是一切的答案，足以回应所有决定。

“我要带他回来，”张继科又重複瞭一遍：“这就是我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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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无征兆的，秦志戬突然开口：“你见过马龙的精神体吗？”

张继科愣瞭一下，不知道秦志戬为什麽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摇瞭摇头。

“但是他去沙漠找你时放出瞭自己的精神体，”秦志戬将烟头按灭，说：“他们对此十分重视……几乎是震怒，所以当场带走瞭马龙，并断绝瞭他和外界的联系。”

“因为精神体？”张继科十分不解，他原本以为马龙是因为擅自行动才被带走的，现在看来远没有这麽简单。“可是……为什麽？”

“和普通向导不同，马龙的精神体从小经过多次改造，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对。”秦志戬屈指敲瞭敲桌面，“他们不想让别人看到马龙的精神体……”

“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支持“困兽”计划的。”

“知道“困兽”计划的人并不多，能真正参与其中的则少之又少，即使这样，“困兽”计划的内部也存在著巨大的分歧，大致分为“支持”和“反对”两派。

“还有人持反对意见？”张继科皱皱眉毛。

“中央军区不是十全十美，但也没有那麽黑暗，”秦志戬喝瞭口茶，““困兽”计划既不人道，也不符合社会发展规律，不仅耗时耗力，成果也隻能造福极少数哨兵，根本无法大面积推广。”

“但它还是在进行中。”

“但是进行的很缓慢，”秦志戬看著张继科，说：“如果不是内部力量的牵制，“困兽”项目的人恐怕早就明目张胆地做人体试验瞭。”

“内部力量的牵制……”张继科想起许昕写在白纸上的名字，能牵制住当今中央军区的政委的人，张继科眉毛一挑，“你是说刘国梁？”

“胡闹！总司令的名字是你随便叫的？！”秦志戬瞪他一眼，但没否定他的话。

“是是，”张继科缩缩脖子，说；“那他和杨政委岂不是……”

“他俩在这件事上一向不和，”秦志戬说：“但毕竟都是军区的最高长官，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就杨政委而言，他肯定不希望“困兽”计划中的向导和任何哨兵有瓜葛，但刘国梁却三番五次催他找向导结合，由著他扰乱大会秩序，甚至公开支持他和马龙的联结，而杨政委刚好缺席瞭那次大会。现在想来，恐怕这些都不是巧合。

想到这儿，张继科不禁砸瞭咂舌，说：“刘司令也算尽心尽力瞭，但就算这样，都没能拦住杨政委。”

“你是不知道，”秦志戬叹瞭一口气，说：“和刘国梁这种白手起傢的司令不同，杨政委傢往上数三辈都是军人，他的祖父更是“困兽”计划的第一代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