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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牵起我的手，摁在他心口：&1dquo;我向你许下过承诺。如果你不愿意去的话&he11ip;&he11ip;”

  &1dquo;傻瓜，这怎么可能是你一个人的事。”我打断他的&1dquo;如果”，带着他走上二楼，在浴室对面的房间里卸下一块古老的镜子，露出后面橱柜里我珍藏的装备。有手枪、冲锋枪、甚至还有榴弹。除武器之外，还有各类药品和急救物资。

  &1dquo;带上你趁手的。”萨连科说，&1dquo;我只习惯用自己的枪。你说得对，不该使用冲锋枪。可这一回，最后一回，我不会采取所谓的人道。”

  我耸了耸肩，挑了把左轮，在手里掂量掂量，笑着说：&1dquo;和你不一样，我很人道，也很怀旧。”

  萨连科笑了笑，牵起了我的手。生平第一回，我将和他并肩作战。这种感觉很奇妙，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吧，他是苏联人，我是美国人，上一回站在同一战线还是在十年前，而现在两方暗中交手不断，我和他，却抽脱出这身份的对立，只站在彼此身边。

  我私心认为，这才是真正的我们。

  登上了他的吉普车，我注意到副驾驶被洗得很干净，只是座椅上的抓痕犹在，他说这对他不啻一种提醒和激励。我微笑着凝视前方，满月高高挂在天际，照得云如鱼鳞般层层叠叠，透亮出银白的边。也许明日这月会亏仄，但今日它将在我抬头仰望它时永恒。与此同时，还有亘古的繁星在我头顶闪耀，俯瞰寂静的德累斯顿城。易北河如我们一般沉默，想必也在微笑。在车拐弯驶入林间的那一刻，于某棵红叶的槭树下我依稀看到了白衣的母亲。

  &1dquo;不要害怕。”萨连科握住了我放在膝上的手，一只手掌在方向盘上，&1dquo;我一直在你身边。”

  &1dquo;我不害怕，我有过复仇的经验。比如当初的法西斯，比如我的外祖父。”

  &1dquo;也许那里存在着某种必然和不得不，但这一回&he11ip;&he11ip;阿尔，你在犹豫，是吗？”

  我的指尖在颤抖，不受控制地表现出紧张的心绪。这说明了我无法纯粹，陷在矛盾的困境中。嘴上说着无所谓，其实比谁都在意。我对自己撒谎，习惯自欺欺人，最终要承受这后果。我打开了车窗，冰冷的夜风拂过，道路两旁的树林在夜里出浅浅的低吟，在这条我所熟悉的路上，带上了不一样的气息，空气震颤出不一样的律动。我缓慢地闭上眼睛。

  &1dquo;我不知道，罗曼，也许这其中的确不存在什么&1squo;不得不’，甚至就是想一想都会让我心痛，可是我知道，是我太不当回事，是我在逃避，毕竟这是我应该去做的事情。”

  &1dquo;对——应该。”我笑了，转头看他，&1dquo;康德说，人和所有其他的存在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就在于一个&1squo;应该’，所有的自然界都是必然的，从来没什么应不应该的道理。而只有人，存在一个&1squo;应该’的驱动力。就像现在，明知前方有危险，会让我心痛，但这就是我应该去做的事，因为我是人，一个&he11ip;&he11ip;&1squo;人类’。当然，我不会妄想在这&1squo;应该’当中命运会给我什么优待，所有的一切，我会坦然地接受。”

  萨连科露出和煦的微笑，没有说话。而我——几个小时我将为这句话所负责。

  我并不能预测到所有的后果，我也并不能坦然地接受所谓的一切。

  道路尽头停车，我站在熟悉的铁栅门前，前方熟悉的屠宰场在暗夜里一片岑寂，这里没有了血腥的气味，只剩周围杉树所散的苦涩的木质调香气。原来，这里本该是这种味道的。

  我推开铁门，并无任何茫然。萨连科开车来到了这里，印证了我所有的猜想。

  &1dquo;罗伯特。”我轻声唤着这个名字，不肯承认，其实我早已把他当成了我的朋友。

  踱步至我和南希时常靠在其上抽烟的围栏，我俯身，伸手在围成栅栏的木头下摸索，终于，我的指间触碰到一块冰凉的、与木头触感迥异的凸起点，我用力将其抠了下来，一块小小的纽扣般的窃听器躺在了我的手心。

  我笑了。

  原来是这样，他早就知道了一切，所以，这都产生于恨、产生于厌恶吗？

  你还在这里吗？

  此际，夜风骤起，我如命运牵引着般回头，一声尖厉划破夜空，萨连科从侧身扑来，让我堪堪躲避了这颗子弹。

  他的手臂被划伤，鲜血如注，却表现出顶级格鲁乌的战斗架势，在站稳后端枪瞬间进行反击。

  我愣了两下，反应过来制止了萨连科，对无边的黑夜喊道：&1dquo;如果你还在这里的话，就知道我会来，如果你认为杀了我还有必要的话，你不会等我出现才动手。我了解你&he11ip;&he11ip;罗伯特。”

  &1dquo;是吗？”暗夜里传来熟悉的声音，罗伯特黑沉沉的身影浮现，萨连科警觉地护在了我身前，我摁在他肩上，朝他微笑着摇头。

  &1dquo;亲爱的，让我亲自解决。”

  萨连科看了我一眼，让开了道路，却仍保持随时狙击的动作。

  而我，我走向罗伯特，我的朋友——他看起来似乎很累，很疲惫，一件旧风衣衬得他越沧桑，好像瞬间老了十岁，皱纹里夹杂苦涩，眼底仿佛盛满了宇宙般辽阔的悲哀。我朝他笑了一下，他也同样回赠我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