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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骧愣住,这问题一时间确实让人为难。军人要,唯命是从。但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凉州百姓屠戮殆尽?但他想应该不会的,但从军事而言,这也不会生。只要八部联盟敢围攻凉州,凉州铁骑和西北卫前后夹击才是上上之策。
萧离看他犹豫不定,便说:“你很好,犹豫便说明你不是个没有人性的人。我在想,军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龙骧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要便是如此,不能擅自行动。”
萧离说:“那是兵,你是将军。将军百战余生,难道不知道一句话: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
龙骧心头一震,萧离一夹马腹,战马高高扬起前蹄,似要狂奔。只是前蹄落下踏在雪山,不慎一滑,差点没倒下来。这匹马好不容易激起的豪迈之气一下就没了,晃悠悠的跨出一步,蹄子还要试两下地面,生怕再滑倒。
萧离真是受够了,堂堂王府,竟会有这样的马,连驴子都不如。他对龙骧说:“马留给你,照顾好它。”
龙骧勒住麻绳:“王爷,河口千万去不得。”
萧离说:“我非去不可。”
“为何?”
萧离说:“因为,我老婆还在那里。”说完纵身飞起,半空中一个翻身,如鹰击长空,眨眼间变成一个黑点,随即不见身影。
龙骧怔怔出神,手下轻声问:“将军,他真是凉王?”
“除了凉王,西北之地谁敢那样穿。”
“是呀,和皇帝一样,我还以为是逆贼。”
龙骧怒视:“不能胡说。你们记着,我朝定制,亲王皇子皆是五爪盘龙服,帝王则是五爪正龙。我一看他盘龙过肩,就猜到他是凉王。因为这西北之地,只有他这一个亲王皇子。”
“可是将军,我看凉王倒像是个江湖高手。他只一招,你看我们兄弟。伤的伤,倒的倒,好几个兄弟,肋骨都断了。还有几个兄弟,晕过去现在还没醒。”
龙骧也是奇怪,前些年京城中盛传凉王懦弱,十分惧怕王妃,一时之间几成笑谈。至于王妃金奢狸他倒是打过交道,英姿飒爽,有大丈夫风,却也对此事信了几分。今日见了凉王,方知传言多不可信。
风雪之中的河口,正准备迎接第一场大战。强弓硬弩,正等着大河对面的动静。金奢狸站在城头,看着脚下一条蜿蜒的道路自半山腰通向对面。这条山道不过两丈宽,一面是高耸入云的山壁,一面是十丈之下的大河。自古天险,无出其右者。一夫当关,即可挡住百万兵。
只是眼下天气越来越寒,河面本就结着厚厚的冰,大雪落在河面,片刻便又结成了冰。金奢狸派了人拿了撅头去试,兵士用力砸上去,冰面也只是出现一个不到一寸深的白点,四周连一点裂纹都没有。这样厚度的冰,不止人马可过,连车具也过的来。
这让她更加忧心。八部联盟此来三十万精骑,哪怕只分出十万人来攻,守住河口便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河口不像凉州,城也不高,墙也不厚。所恃者,就是卡住脚下这条山道,任你来了多少人,总不能一下全挤在这不到两丈宽的山道上。
飘雪的天空,有苍鹰在上面盘旋,八部联盟就在不远。谁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绝技,可以驯化苍鹰,让它变成自己的眼睛。
大河对面,数百骑兵驻足。天地无情,往日奔腾呼啸的大河,现在结了冰,反倒看起来宁静而诡异。他们是八部联盟的人,马上挂着硬弓,身后背着大刀,裹着羊皮的袄子。他们更像一群强盗,而不是一支军队。这也是最可怕的,战争的目的从来不是杀戮。但强盗,天生就带着杀戮的心。
遥望城头,金奢狸静静站在风雪之中。乌黑色的铠甲,好像只是为了展示她身体诱人的线条。
只见一骑飞奔向大河,马上人抽出巨斧,借着奔马之势,将巨斧用力甩向冰面。冰屑四溅,巨斧嵌在冰里纹丝不动。那人一勒缰绳,战马在四蹄站定,在冰面上打着滑冲过来。他一俯身拔出巨斧,带出几块碎冰。如此重击,冰面依旧坚硬没有裂纹。
那人冲着城头大喊:“阿狸,你看到了么,河口守不住了。不如我们合作,以凉州为基,你,我,还有八部联盟,厉兵秣马,三分天下未可知。再也不用受气,守着那个没用的皇子直到老死。”
红泥问金奢狸:“这人是谁?”
金奢狸说:“党项王子野利仁。”
红你说:“他对你有意思。”
金奢狸没有说话,看着河岸上的那群人,人群中一个白皮裘的女人分外惹眼,她在众人靠前的位置,好像身份不低。只见她勒马回转,身后跟着数十骑,绕过河梁,冲上了山道。
金奢狸猜测:他们许是八部联盟的人。
这时野利仁又在大喊:“阿狸,你听得到么?我知道你听得到……”
岂止金奢狸听得到,萧离也听到了。他放狂奔,风雪之中竟然迷了方向,失去道路。好在大山就在眼前,洪照说河口就在山下。于是飞身而起,以他的修为,几个起落便已在山峰。
居高而望,山下一座小小的城卡在一条山道上,想来这就是河口。这时隐隐听到有人叫:“阿狸……”心想:阿狸不就是金奢狸,男人的声音,还叫的这般亲切。就是说么:女人比男人更难不住寂寞。诶,可怜的凉王,或许早就策马奔腾,在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迷失自我。又一想:我现在不就是凉王?他妈的,这顶绿帽是要硬扣到自己头上了。
只见山道上几匹骏马奔向关口,还以为就是金奢狸。于是飞身而下,身子在空中打着拳,翱翔如鹰落了下去。
金奢狸看到山峰之上一个黑影落下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红泥眼力比他好的多,疑惑道:“是他?”
“谁?”
“你男人。”
金奢狸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男人是萧离。同样疑惑他来这里做什么,但心里莫名有一丝温暖。
萧离落在山道上,已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野利仁还在呼喊着阿狸的名字,萧离定睛望过去,是个威武大汉,剃了光头,脑袋后面却留了一条小辫子。他挥舞巨斧,勒着马在河面上打圈,好像炫耀着什么。萧离心道:原来她不喜欢小白脸型的,喜欢粗犷型的。
这时马蹄声近了,只见十几匹高头大马飞奔而来,带起地面积雪,眨眼到了面前。他此时才知道,并不是金奢狸。他之前以为河口这个地方,敢骑着战马晃荡的,只能是金奢狸。况且打头一个白点,显然就是女人。但现在看来,非但这女人不是金奢狸,这些人也不是凉州铁骑。
白皮裘的女人,勒马上前靠近萧离,她眼睛灵动,一面白巾遮住面庞,一时间萧离竟想起了渊月。也不知道她现在何处,自雪山一别,自己独自离开。她回来找不到自己,会怎么想呢?
女人好像在笑,因为她的眼睛眯起来,就像狐狸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到萧离五爪盘龙的紫袍,已猜到这少年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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