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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情众说纷纭,其中自然不乏有人幸灾乐祸、坐等好戏。男人静静地摇晃著杯中的金色液体,直到那剔透的液体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来。“白爷。”姚一霖手持著酒杯站在眼前。白长博听著那把声音也不答话,他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打量著眼前这个男子,好像要把姚一霖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观察一番,而在他那堪称居高临下的眼光扫描之下,白爷不得不承认一个明白的事实──姚一霖实实在在很有风流的资本,相貌过人、潇洒俊美。在姚一霖耐心等待的时候,白爷冷不丁地轻笑了一声。“什麽事儿让白爷您这般开怀?”姚一霖也不客气,直接挑了男人对面的沙发落座。“白某不过是想,姚先生这面皮生得太好……”白长博怡然自得地往後倚了倚,接著道:“不去当戏子,著实令人觉得惋惜。”姚一霖似乎对这样毫不掩饰的侮辱不痛不痒,笑笑应:“白爷您这是在开敝人的玩笑,要说这唱戏的,白爷要是喜欢,我确实知道几个戏台子,改明儿您要是愿意赏脸,我倒是很愿意带白爷您去捧捧那小花旦的场子。”“不劳你费心。白某眼下就有个新鲜玩意儿给姚先生你开开眼。”白长博这才开口,身後的下属就走到姚一霖身旁止步,拿出了一只黑色手机。姚一霖拧眉看了看,短暂地沈吟之後,还是将它接了过来。白长博摩挲著麽指的纯色玉扳指,似笑非笑地看著姚一霖的表情变化。“……”姚一霖在手机的另一头的惨叫声截断之後,缓慢地将手机交还给旁边的保镖,脸上带著一抹不甚自然的微笑。“不知姚先生对这声音熟不熟悉?”白长博带著叙述的语气缓道:“白某原先实在很纳闷,这到底是哪一户养的一条狗,老守在白某的地盘上转圈儿。後来去让人请来好生问一问,才明白原来是姚先生你……忘了给他拴条链子。”姚一霖好容易从那濒死恐惧的求救声回过神来,他面对著男人,反倒是镇静下来了。“白爷您这话说重了。”姚一霖笑了一下,语气轻道:“我这不就是前些日子丢了个人,心里著急,才派人去打听打听麽。”他边说著边观察著白长博的面色,果真瞧见了男人眼里闪过的一丝异样情绪。“我也不怕跟白爷你坦白,事实上……”姚一霖卖关子似的停顿片刻,接著扬起有些暧昧的笑容,耳语般地轻声接道:“我要找回的,是我的情人。”白长博渐渐蹙了蹙眉,搁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掌无声地攥紧。“我这小情人十几岁就跟著我,他家里人不待见他,我就把他给养著惯著。”姚一霖回想说:“他这人死心眼,让人卖了还给人数钱,不过就是那傻劲儿惹人怜爱。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我帮了他一把,他自然就更死心塌地地爱著我。”“那时候的日子,我们天天都处在一块儿。晚上的时候──”姚一霖得意地笑了笑,带著餍足回味的神情说:“自然是少不了同榻而眠,交颈而卧。”酒杯重重地搁在桌上,声响淹没在厅内悠扬的乐声之下。只见,男人神色难看至极,恶狠狠地瞠目,还握著杯脚的手激动地发颤──就算将眼前这人挫骨扬灰似乎也无法消去他心里的疙瘩。姚一霖豁出去似的,火上浇油地说:“白爷,咱就把话摊开来说吧──令公子对我是有真感情的,您过去也不指望著他给您白家续香火,既然如此,就请白爷您成人之美……”就在他等著白长博失态发作的时候,眼前的男人却怒极反笑地瞪视前方,一字一句清晰道:“姚先生,白某得纠正你一些话。”“苏陌……”白长博往前微微一倾,稍稍偏著脑袋,阴恻恻地轻声说:“是我的人。”说罢,男人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随行的下属和保镖匆忙地从後方跟了上去。白长博的突然离席让宴会厅的宾客皆面面相觑。“这怎麽一回事?怎麽好端端地就走了?”“要麽真出了什麽急事儿,要麽就他老人家端著架子,这不就是不给面子嘛。”他这前脚方一出,後方猜疑的声浪便此起彼伏。“你说到这儿,倒提醒了我上一回,他也是这样二话不讲就走人了,你可没看见,咱中央的常书记那表情──啧啧。”“我最近听到风声,洪老头那一帮人很不满,正找机会出手治一治他……”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地变化著,男人双目布著血丝。『爸!您打死我吧!我求您放过他,要打就打死我吧!您叫我做什麽都行,您放过他──对,对,我、我我签字,我再不给您脸上抹黑,我以後一定滚的远远的!一定!您放过我们,放了我们吧!』白长博望著远处的红色天边,各式各样的画面在他的眼中交错。一会儿是少年用身体护著匍匐在地的男子、一会儿又是长大的青年站在阳台上神游的模样、又一会儿转眼,是少年挽著男子的手臂傻气地咧嘴笑著、接著又是在迷彩暗光之下,那两个身影几乎交叠在一起,贴著彼此,寂静如画……白长博霍地觉得胸口一窒,将手用力地按住了胸口。“白爷?”司机看了看照後镜,缓下车速,打算先把车子停在路边。男人急促地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冷著声音道:“我没事。”车子又回到了原先的速度。白长博强压下嘴里的一股腥气,抬起双手缓慢地拂了一下面,用力地合起双眼……过去,他跟那个孩子一起生活的时候,苏陌常常说说笑笑地就失了神。那时候,他总不明白这般年纪的少年,有什麽事情能让那双眼里的神采黯淡下来。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细节,是他先前一直没去细想。苏陌站在阳台静静抽烟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谁?还有在深夜睡得糊涂的时候,嘴里喃喃的又是谁?『你以为你现在是我什麽人?你凭什麽管我?我他妈的就是去死也不干你白爷什麽事儿!』白长博缓缓靠在椅背上,有些魔怔。琴声从虚掩的门後传了过来,在白佳婷完美地收了一个尾之後,後方突兀地响了掌声。“苏大哥。”少女回头微微一笑,看著向自己缓步走来的青年。苏陌的目光落在那台白色的斯坦威,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钢琴的滑面,接著对著白佳婷淡笑说:“这琴衬你。”少女扬了扬唇,默不作声地低头将琴谱给收了起来。苏陌不是没看穿白佳婷的想法,他轻声道:“又不是出去了,就不回来了。学校放假的时候再回来,也是一样的。”白佳婷沈默片刻,突然抬头,看著青年的双眼,有些犹疑地轻唤:“苏大哥。”她张了张唇,别过眼说:“那我回来的时候,你还会……在这个地方麽?”青年望著那清澈的双眼,不语。白佳婷就像是早就猜了答案似的,她有些勉强地露出笑容,再抬头的时候,又开朗地唤道:“哥,我教你弹琴吧。”苏陌晃了晃神,接著就让少女强拉著坐在琴座上。“来,坐这儿。”白佳婷也跟著坐在苏陌旁边,然後把青年的手掌给拉著搁在琴键上,“唔,我们从最简单的开始好了──小星星,哥,你觉得怎麽样?”男人从外头大步走进门,下人赶紧去接过他身上的大衣。“他人在什麽地方?”任是谁都能感觉到白爷的情绪不对。“苏少在二楼的琴房……”管事有些底气不足地道。白长博脚步稍微停滞,接著便转身疾步上楼。在越发靠近转角的琴房时,男人的步伐反而逐渐缓慢下来。房门没有紧合上,断断续续的琴音透过隔音室的门缝传了出来。男人站在门後,透过微微敞开的缝隙,无声无息地看著里头。“你看,不是一下子就学会了麽?”青年和少女紧挨著坐著,相视而笑。“苏大哥,我们再一起练习一遍。”由後面紧跟上来的管事摒息站在一旁,他悄悄抬眼留意著白长博现下的神情,内心深深觉得这情景诡异得厉害。晚饭的时候,少女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才把苏陌劝下楼。但是坐在饭桌前的时候,她疑惑地看著那空荡荡的位置,回头问著下人:“爸爸人呢?他不跟我们一起吃饭麽?”“白爷还有正事要忙,让小姐和客人先用餐。”管事拦著下人,自个儿上来解释道。苏陌坐在对面的座位上,他始终低著脑袋,拿起筷子,有些食不知味地扒著饭。晚上,青年又陪著白佳婷看了一部电影,才走回到了卧房去。在他推开房门的时候,他就瞧见了那坐在沙发上的人影。白长博闻见了声音也不抬头,他像是在认真地看著什麽。苏陌在门口站了一阵,说:“你能不能出去,我要睡了。”男人依旧静默著。青年转过身去,在他再次踏出房门之前,男人的声音却让他的步伐打住。“婷婷早已经有了合适的对象,等过几年就会定下来。”苏陌回过头皱著眉,“你什麽意思?”他的声音忍不住扬了起来:“你想什麽?婷婷是我亲妹妹!我拿她当妹妹疼怎麽著了你,你眼里我就这麽龌龊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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