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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妥之言（第1页）

“为什么吵？”叶唯好奇道。

姜思然再次朝叶唯靠近，刚准备回答她的问题，姜思亦就出声了。

“我本人在这里，可以自己说。”

她语气算不上好，但姜思然并不介意，只是退回原来的位置，耸了耸肩道：“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和叶唯说话了呢。”

叶唯扬起眉毛，听姜思然话里的意思，她姐姐和元翎吵架的原因和自己有关。

“不至于。”姜思亦看着叶唯道：“我和元翎的事又和叶唯无关。”

“那你刚才一直不说话？”姜思然主打一个不信。

“你们聊那么起劲，哪有我插嘴的份？”姜思亦瞥了自己妹妹一眼，上前对叶唯道：“他说我不如你，我不服气，他就说我嫉妒心重，接受不了别的女子比我强。”

“啊？”叶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怎么会？”

“我也很惊讶，但他就是这样说了。”姜思亦平静道。

叶唯蹙起眉，元翎这样说不只在打压姜思亦，还给她拉了仇恨。如果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她就要怀疑元翎故意挑拨姜思亦和她的关系了。

“他凭什么下这种结论？”叶唯问道。

姜思亦的情绪还算平和，她仔细瞧着叶唯的神情，道：“回答你之前，我可以先问一下你听到这些话的想法吗？”

“我的想法是——他有点离谱。”叶唯猜到姜思亦真正想问的是什么，紧接着道：“恕我直言，

你我二人只见过几面，实在算不上多了解，根本无从比较。况且你我志向不同，也不应放在一起比较。”

叶唯顿了顿，还是没忍住指责一句：“元大人说这些话，实在不妥。”

“你说志向不同不应放在一起比较，倘若有人在刑狱断案上强过你呢？”

“那代表着我日后遇到自己无能为力的案子，还有人能查。那人定会帮更多被害人讨回公道；也能将更多案犯抓回，让他们受律法惩处；一些想要违背律法的人会因那人而退却。”叶唯真心实意道：“若能如此，我会很高兴。而且在做好分内之事后，我很乐意向那人虚心请教。”

叶唯话毕，姜思亦表情霎时一松，似是放下什么大事。

“看来他说的也有道理。”姜思亦嘴角挂着笑意，她解释道：“我和元翎定下婚约时就有过约定，他督促我成为保家卫国的女将军，我监督他做一名忧国奉公的贤臣。”

叶唯此刻终于明白，姜思亦和元翎经常“吵架”的意义。

只听姜思亦继续道：“你身份被丁祥揭穿，却阴差阳错成为当朝第一个女官。同为女子，我自是为你高兴，可听多了旁人对你的议论，我心里竟渐渐不舒服起来。元翎说得没错，我确实嫉妒你。”

自皇上准她随叔叔进军营，姜思亦就知道自己有做将军的机会。但她是女子，连正式参军都不行。

她要先展示出实力，得到其他

人的认可，才有可能突破女子不能入军的限制。于是她靠着叔叔的名头，顶着别人异样的眼神，厚着脸皮参加军中训练。

这样是有些辛苦，但姜思亦清楚这都是她必须受的。

数百年来，只有她姑姑一个女子能带兵征战沙场，而她能有这个机会，是因当年战况危急，军中亦无人可用。即使赤溪和梁国仍旧虎视眈眈，但宁国现在并无战乱，军中又有叔叔坐镇，姜思亦没有她姑姑那样的机会，只能一步步稳扎稳打。

每当她被人打击到时，就会安慰自己，即使姑姑战功赫赫，依旧不是正式受封的将军，她想要在男子掌权的世道中做第一个堂堂正正的女将，哪有那么容易。

是的，她一直以为她会是女子当中的“第一个”，直到叶唯出现。

“我嫉妒你比我更出风头，可这嫉妒不多，因为我知道早晚会有我大放异彩的那天，你只是比我早一些。元翎听后却说我不如你，我不认可。”

“论识人断案，我或许不如你，但论带兵打仗，你也未必比得过我。你能比我先一步成为女官，很大一部分是靠运气，如果我也是从小做男子打扮，当年就可以直接入军营，如今可说不定是什么职位。”

叶唯点点头，这是事实。

“看来你也能理解我为什么不服气。”姜思亦微微垂下眼眸道：“可元翎说，我不是能力不如你，是心性不如你。”

“你做事，是想

看到事情变得更好；我做事，是想看到事情因我而变得更好。这两者乍一看似乎没什么分别，实际上却千差万别。”

所以她发现有人抢先做了她想做的事，或者有人可能比她做得更好时，便会觉得不舒服。叶唯则相反，每一个可能超越她的人出现，在她眼中都是值得高兴的事。

姜思亦说完就直直看向叶唯，一副等着她说话的模样。

叶唯想挠头，她只是一个不到“十七岁”的少女，不擅长开解别人。

“我记得，我被关进大牢，皇上的圣旨还没下的时候，你和你妹妹去找了姜将军和姜大人。请他们替我求情，务必要保下我的官职。”叶唯问：“难道是她强拉着你去的吗？”

“不是，我当时是真心想帮你。”姜思亦不自在地偏过头，“但我预想的是，你会在我爹和我叔叔的帮助下脱险，然后我和思亦就会跑来告诉你，你能从大牢里出来都是我们的功劳。结果你早有准备，压根用不着我们。”

叶唯无语凝噎，片刻后，她抬手拍了拍姜思亦的肩膀，叹着气道：“你也太实在了。”

姜思亦和姜思然两姐妹用同款疑惑的表情看向她。

“其实你未必是嫉妒我，也不见得不能接受别人比你更厉害，你只是因为事情的实际发展与设想中的不同而感到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