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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有了！”突然这小童欢叫一声，一下子就从袁忠彻怀里掏出面足有脸盆大的铜铙钹来，他朝后一冲，立足不稳，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

  捧灯手捧着铙钹，坐在地上，也不起来，只是愣，旁边的几个人也都大感诧异。捧灯拿着铙钵往袁忠彻身上比划，横摆竖放，怎么也不能把这东西放在身上，还让人瞧不出来——若是宋礼还则罢了，他肚子大，哪怕真揣一脸盆，只要不走动就不会露馅。

  刘鉴细眉一挑，随手把折扇插在腰间，然后走前几步，一手端着葫芦，一手去揭开了袁忠彻的公服。十三娘脸上微微一红，转过身去。小丫鬟瑞秋好奇心重，也没那么多顾忌，伸长了脖子凑过来看，宋礼躲在瑞秋的身后也跟着开眼。公服揭开以后，只见在袁忠彻的腰间系着个半圆形的布袋，开口向上。布袋是素色的，上面还印着一只亮蓝色的野兽。

  捧灯奇道：&1dquo;这是什么？袁大人那么大年岁了，还系个兜兜？”扔下铙钹，伸手就往那布袋里探去。刘鉴还来不及喝止，捧灯早从袋子里掏出一大堆东西来——有铜器：铜铃、铜罄、铜方鼎；有银器：银筷、银壶、银元宝；有木器：木牌、木剑、桃木爵；有玉器：玉印、玉玦、玉天禄&he11ip;&he11ip;

  要不是刘鉴伸手按住捧灯，他一会儿的功夫就能把布袋里东西全都掏出来。可别说先前那面铙钹了，光掏出来这二十多件施法的道具，就比他搬上山来的竹箱还要货色齐全——这些东西若不是摆整齐喽，连那竹箱都盛不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布袋，怎能揣进那么多花样去？

  &1dquo;哦，真不愧是尚宝司，竟然有此等的宝物！”刘鉴直起腰来，细眉一挑，也不禁连声赞叹。捧灯抬头问：&1dquo;尊主，未知此何&he11ip;&he11ip;爷，这是什么宝贝呀？”

  刘鉴手托着葫芦，简捷明了地解释说：&1dquo;此物名为&1squo;饕餮袋’，乃是苗疆的至宝。据说是取饕餮腹下之毛合以石棉所织成，入水不沉，遇火不燃，无论多少东西，全都能放进去，外面看着不显，也没多大份量。”

  &1dquo;哦哦，”捧灯双手抚摩着那布袋，&1dquo;好宝贝，好宝贝——那这蓝猫定然是苗家的印染了。”

  &1dquo;什么蓝猫？”刘鉴微微一笑，&1dquo;这就是饕餮——还不快找有没有五色土？”

  捧灯撇了撇嘴：&1dquo;吾虽未见饕餮也，亦知&he11ip;&he11ip;那肯定不是这种没耳朵肥猫样。”

  &1dquo;什么头一帖？”瑞秋一脸的茫然，歪着脖子问刘鉴。

  捧灯这回可找到抖机灵的地方了，一边在饕餮袋里继续摸索刘鉴所要的五色土，一边给瑞秋解释：&1dquo;饕餮者，古蚩尤之所化也，蚩尤与黄帝战&he11ip;&he11ip;”

  瑞秋天真地一笑：&1dquo;捧灯哥，你说啥？我听不懂。”

  捧灯叹一口气，没有办法，只好改了白话：&1dquo;这饕餮乃是上古的魔兽，住在极南之地，传说身上是白底黑纹，长脖子、四只脚、血盆大口。这东西性格凶悍，还特别贪吃，吃多少都不饱。还有种说法，说它其实就是蚩尤，是苗家的天神——所以我家爷说这是苗疆的至宝。”

  &1dquo;捧灯哥你知道得真多！”瑞秋拍手笑道。捧灯脸一红，低头搜东西，不再搭腔了。

  他摸到可能装东西的小物件就全都掏出来，时间不长，已然摆了一大堆，终于找着个镶着玳瑁的黑漆圆木匣，也就拳头大小。开打匣盖，里面是中圆外扁五个格子，盛着细碎的五色粉末。

  捧灯欢叫一声，赶紧把木匣递到刘鉴手上。刘鉴转身把手里的葫芦递给十三娘，然后用食中二指捻出一点红色的粉末，凑在眼前仔细地瞧瞧，满意地说：&1dquo;不错，是蜀中大巴山龙脉最好的红土。”

  刘鉴一边布置镇法，一边向捧灯解释说：&1dquo;这些五色土看起来虽然不起眼，却都是从专门的地方取来的，还好你没用最珍贵的青色土和泥玩儿，要不然就算是能从袁大人这儿拿到备用之物应急，我也饶不了你！”

  &1dquo;啊？”

  &1dquo;那青色土最是得之不易，要从江浙行省南通地方扬帆出海，在东海上六百里外，有一海岛名叫&1squo;苏岩’，只有那岛上才出这种青色土壤。从周代起，历代的社稷坛都从那儿取土，两千年来，青色土已经越挖越少——《山海经》上说那地方叫&1squo;猗天苏山’，可现而今别说山，连岛都快给挖光了，只剩下礁石而已，浪费一点儿就少一点儿。”

  &1dquo;哦，原来如此，”捧灯恍然大悟，&1dquo;原来是海岛之土，我说怎么青色土和泥不成团儿呢。”

  &1dquo;你还真干了！”刘鉴真是哭笑不得，想伸手给捧灯后脑来一巴掌，又怕洒了手里的五色土，只好恨恨地一跺脚。

  &1dquo;这不也没耽误爷您的事儿么&he11ip;&he11ip;”捧灯早有准备，两手护头，腆着脸谄笑着说。

  刘鉴恨声道：&1dquo;耽误事儿就是大事儿！你以后再敢乱动我这箱里的东西，就别跟着我了，我写一张文契卖了你！”

  这话可是前所未有的重，捧灯吓得&1dquo;咕咚”一声跪倒当地：&1dquo;求爷饶了小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说罢叩头如同捣蒜。

  刘鉴从鼻子里长长地出了口气，定定心神，慢慢走到坑边。旁边瑞秋看捧灯太可怜了，就走过来扶他起身，捧灯挣开瑞秋的手，伏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十三娘捂嘴轻笑了一下，朝瑞秋摆了摆手，意思是说：这主仆俩的事情，咱们外人就别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