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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曲遥（第1页）

只有在忘我的创作中，我才能感受到自己真切地活着。

——文森特·梵高

我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楼下的院子，仿佛看见那个曾经的自己，踩着月光默默离去的背影，一如当年那个叫做曲遥的女孩——

回忆里，她是否也曾无数次在这里观望着？

那年的夏日前所未有的难熬，蝉都倦了。

郁结在苏杭高中空气里的暑气迟迟不肯松懈，过了五点仍旧让学生烦躁不堪。

我百无聊赖地等待下课。

我的名字叫做夏筠，没有任何意义的符号，只是为了方便别人称呼。

这节课是自习课，想不到除了睡觉还有什么值得做的事情。

上课铃一响便干脆地趴在桌子上，将左侧脸埋在桌子里，右侧脸负责感应空气，十多年的偷睡经验告诉我老师接近的空气是会骤变的，而皮肤已经练就了感受这种差别的本领。

虽然一个坐在最后一排垃圾桶旁边的学生在老师眼里估计就是一团活着的空气罢了。

“曲遥，你暂时先坐在这里，回头给你换座位。”

“好的，谢谢老师。”

本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打扰我，只是这个叫做曲遥的新学生的声音中，有一种东西我只在开学第一天的小学生口中听见过，那便是期待的声音。

出于好奇我睁开露在外面的右眼。透过乱糟糟的刘海打量新学生：她写着练习册，目不斜视。我没有看她的脸。

既然没有十足的把握维持长久的友谊，便没有认识的必要。这就是我的社交原则。

我干脆将整张脸都埋到手臂里，以免被外界打扰。

当我马上要睡着时，感觉有人在戳我的后背。一阵模糊的声音传入我的大脑。

“同学，老师来了哦。”

仅存的一丝意识艰难地将脑袋拔起，麻痹的手臂和疼痛的大脑让我天旋地转。虽然不记得上次班里有人提醒自己是什么时候，不过此刻我并不怀着感激之情，而是怨恨。

是新来的女生。她没有看着我，还是写着练习册，不过紧张兮兮的，眼睛偶尔瞟向我这边，又很快收回去，好像一个考试作弊的学生，而且深以为老师不会现。

前一秒我想要骂人，不过麻烦的事情还是少碰，反正她马上就要换走的。

“你不用管我。”我也没有把脸转向她那边的，立刻将脸转向另一边靠下，闭上眼睛。

明明是新来的学生管这么宽，这人不会观察环境吗。我这种从上课睡到现在的学生一看就是被老师放弃的类型。

老好人吗，一脸慌张又故作冷静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

等等。

我像被针扎了一样倏然坐起，猛然看向右边的女生。

她显然被我吓了一跳。

“同学，怎……怎么了吗？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顿了一下。

“没事。”随即避开了她的目光。

“好，好的。”

我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气息。我见过这个人，而且不只是见过……

虽然我并不认识她。

这是什么天真又做作的想法。她只是个新来的，几分钟前我才认识到这个人的存在。可能是刚刚在呆，根本不用在意，继续睡觉算了。

……

还是稍微观察了一下。这个叫做曲遥的女生就普通人而言还算好看，只是皮肤白得有些病态，而且眼睛大得有点不正常了。两勺黑眼珠明亮如孩童，稍显婴儿肥的脸使她看起来更显幼稚。明明梳着高马尾，前额的头却留得很长，遮盖了半个面部。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现时间已经不知不觉流逝，而曲遥的脸已经熟透了。困意已然消失。

没有任何学习的欲望。写了几道题目之后，笔尖已经完全只在草稿本上活动了。

说来可笑，这本草稿本封面上还中规中矩地写着《英语听写本》几个大字。大概是开学的时候写的。

高中开学以来除了睡觉就是画一些不知所以的东西，画技并不见长，只是一天天耗下去，草稿本上几乎没有任何单词痕迹，说是横线底纹的素描本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