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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死村之主（第1页）

餐馆老板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然后恼怒之下五官扭曲成一团：“我看你们是来故意踢场子的！不把这些吃完都别想走！”

仿佛空气骤然降到冰点，其它客人纷纷站起来，但不是因为怀疑自己吃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因为他们空洞的双眼正看着这边。对峙仅仅持续了几秒，这些生魂一边嘶哑咆哮一边朝三人扑去。

左手藏在背后捏法诀驱使生魂的同时，老板右手第一时间抓向蕾米莉亚，看上去最好对付的目标；但动作做到一半现不对硬生生止住，转身逃向餐馆后门。

蓝色光圈以少女为中心爆，将周围的生魂全部冻在坚冰中，之后怪物与冰块一同碎成粉末。“怎样，这一极冻深寒很厉害吧。”她得意地说，“从进来开始我就在准备这招。”

“帮大忙了，我以为在室内你没有可用的法术呢。”舒洛冲向后厅，“去追老板，他或许是一个重要人物。”

三人跑出饭馆后方的木门后，是一条两侧都是砖墙的狭窄小道，已经不见餐厅老板的影子。里斯卡村被餐厅里的战斗惊醒，舒洛听见密集杂乱的脚步声接近。

“现在应该怎么做，在村子里一边消灭生魂一边找他吗？”安东尼奥手指在空中快划出几个白色图案，圣光庇护、恶念抵抗与勇气恩赐一整套加护落在所有人身上；之前他专注于战斗，没来得及使用增幅型神术。

“在亚法的时候你还留了余力啊，原来你已经过四十级了？”舒洛伸出右手握了握感受着充盈的力量，现在他相当于五十七级，能提前获得高等级的体验，对突破瓶颈很有帮助。

几个生魂出现在巷口，看见他们嚎叫着冲过来，青年只是简单地横斩竖劈，就把它们像黄油一样切成数块。

“本来我想先撤退到外围，现在忽然泛起了令人怀念的回忆，今天就回到冒险家身份大闹一场吧。”

“好耶，大闹一场！”随着少女充满活力的喊声，几个包围过来的地精脚下升起火柱，把它们炸到半空。

他们一鼓作气冲到里斯卡村中央，这里修建有一个十尺高的祭坛，上面的神像已被损毁得无法分辨；祭坛旁边是一口水井，路边停着几辆没有马的马车车架。微弱的暮色下，里斯卡已经成为怪物漩涡的中心，除了不久以前还伪装成村民的生魂以外，受操纵的虫群、地精和嘴里留下带病菌唾液的双头恶犬从四面八方涌来。

“喝。”安东尼奥左手用十字架砸碎恶犬的一个头，覆盖神力的右手划出一道白色弧线将另一个头切下，“还真是盛大的欢迎仪式，那个人会躲在什么地方，村庄的某个位置吗？”

“目前尚无法判断，但那个老板大概率正在前往黑幕的位置。”舒洛短暂思考一会说，“如果不在村里，他应该会去寻找代步工具，我们找找看，马厩在哪个方向。”

幸运的眷顾到来，他们第一次就猜对了方向。舒洛等人赶到马厩附近，正好看见饭馆老板手忙脚乱地试图打开马厩上锁的门；看见他们追来后老板咒骂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事情向房屋后面跑去。

马厩的另一边正进行一场惊险的追逐，斯莫克灵巧穿梭于各个房屋的楼顶，躲避一群身披黑色斗篷的随从起的投掷攻击。

“队长，快救救我，你们的那些东西完全挡不住！”

饭馆老板跑进黑衣人的队列中，本来以为终于摆脱危险的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体突然僵住，头缓缓下垂难以置信地看着从胸口伸出的锋利匕；嘴唇动了几下，最后喷出一口鲜血，向前倒在地上。

“谈何营救？”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你和里斯卡都已经完成使命，可以迎接永恒的归宿——死亡了。”

在随从中间的是一个脸部轮廓棱角分明，胡子刮得一丝不苟，年龄大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的外套和长裤都是黑色，做工十分考究，胸前挂有一个小十字架，除此以外没有其它标识。

杀死老板的黑衣随从收回匕，拿出黑色木杖一点，紫色法阵从尸体上浮现；接着老板又爬起来，尽管他的肤色依然比较正常，但上翻的双眼已经看不到眼瞳。这是生魂最开始被制作出来的样子。

“人终于到齐了。我来给各位观众介绍一下，德普，在其他人眼里一个老实巴交的个体经营户，原本没有什么野心，满足于平庸的生活，直到自己的求爱因经济条件被心仪的异性拒绝。从那时候起，嫉妒与憎恨的种子在心里扎根，即使外在看上去依然是原来的老好人，黑暗却已经逐渐占据他的灵魂。”

男人抬手，后面追来的怪物群居然就那样逃离溃散。他用沙哑的声音继续说道：“主神看见了，主神听见了，主神向他展示了神迹。德普果然没有任何犹豫作出了选择，亲手将自己的亲人、朋友和同乡诱变为死侍，也包括他曾经心心念念追求的梦中情人。最后，他的愿望终于实现，成为自己家乡的主宰，尽管它已然化作死地。”

“所以你们现在觉得他没用了果断卸磨杀驴，这样的神与信徒还有人追随可真是怪事。”安东尼奥嘲讽道。

“卸磨杀驴？我不喜欢这种说法。”男人皱起眉头，“死亡不是惩罚，是所有人、整个世界无可避免的结局，死亡之后灵魂归向何处乃是比如何苟活更高一层的命题。正因为德普曾获得过主神的力量，他的灵魂在死后将前往无底深渊，成为不朽的一部分；我们所有人都一样，只是在那之前被赋予的使命不同而已。”

“哼，满口胡言的家伙还以为自己占理吗？”蕾米莉亚手中法杖指向男人，“今天就要彻底消灭你们这些为非作歹的家伙！”

但男人看上去没有被激怒：“我不怪你，世界上不乏因智力欠缺而不能理解主神的人，其他神祇的圣职者也会因为信仰冲突而抵触；但比起那些琐事，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没有神祇信仰，却得到主神青睐的人，你会有怎样的看法？”

“呼。”舒洛出了一口气，“很遗憾，我完全不能理解你们的观念。死亡对于任何存在都意味着彻底的终结，讨论那之后的事毫无意义，想要转化成巫妖来延长生命的魔法师的下场难道见得还不够多？那个什么神的关注我也毫不在乎，但你们的恶行却不能坐视不理。”

“这样吗，但据我所知，夏国流行的观念是‘朝闻道，夕可死矣’，难道就未曾想过主神已经在死界，世间一切的终点等候多时？”

“世界上确实有不惜赌上性命也要守护的东西，但追求死亡与毁灭肯定不在其中。”舒洛弹了弹剑身，“不用枉费口舌，如果想传教的话，最好拿出实力来。”

“噢，不不，我不是来打架的，要不是因为……司马无邪坚持要我参观他的演出，我现在应该还在卡特琳娜堡才对；你应该也知道，他是一个自我表现欲很强的人，如果三番五次的厚脸皮邀请都拒绝，不知道他以后会怎么烦我。”男人看上去没有战斗的意思，“其实我的主要作用是带你们去司马小哥开办的剧场，因为那里是他的具象结界，你们很难进入，若是让出演方久等实在不妥。”

具象结界这个词让三个人的表情变得凝重，那是只有圣域能使用的强大力量，类似于一种以自身为中心的力场，根据自己内心所想覆盖周围的环境；换言之，拥有具象结界的人，就是一方小天地的主宰。

蕾米莉亚说：“这个人好可疑，他们怎么可能有圣域。如果真的有，现在出现就可以把我们全灭了，多半是虚张声势！”

“如何决定是你们的自由，虽然并非本意，但如果坚持要打我也奉陪。”

安东尼奥问：“怎么办？”

舒洛考虑了一下说：“先去看看吧，莉亚多留心一下陷阱。不过我们还有一个人……”

“决定好了吗？至于那个盗贼，趁我们说话的时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可恶的家伙，是逃跑还是躲起来了。”少女气得跺脚。

男人名叫米哈伊尔，是名叫“死灵兄弟会”的组织的神学顾问，“死灵兄弟会”目前正与夏国的“阎罗殿”接洽合作事宜。这些就是他能提供的全部信息。

“鬼才还真是不讲道理的生物，其余人要经历无数修行与苦难才能获得的能力，他生来就有；虽然具体强度有不小差距，但这也够夸张了。”米哈伊尔对合作方情报的保密敏感性却不是很高，“嗯，这位姑娘为什么从刚才起就不怀好意地盯着我看，我不记得哪里曾有冒犯啊？”

“哼，虚伪。”蕾米莉亚投来警觉的目光，“能毫不在乎地杀掉为自己效力的人，下一秒翻脸不是很正常吗？”

“小姐你的观点我知道了。”米哈伊尔问舒洛，“你也认为我刚才的行为是因为德普失去了所谓利用价值而过河拆桥吗？”

“论迹不论心，从旁观者角度看当然如此；不过在你们看来，恐怕这也是神赐的一部分。”

米哈伊尔眼睛亮了起来：“没错，你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样。像德普那样的人，注定只能度过碌碌无为的一生，在某个角落悄无声息地死去，就算他从未出现也不会有任何不同。然而，主神赐下了在世界留下痕迹的机会，不仅让他的短暂人生取得了原本都不敢奢望的成就，即使在死后，肉体继续为伟大征程光热，灵魂也将与不朽存在融为一体。没错，这并非自私者的过河拆桥，而是主神在赐予他生的意义……”

“够了。”舒洛打断他的话，“我建议你少说几句，你看我的两位同伴已经快忍不住对你起攻击了。”

米哈伊尔露出遗憾的笑容：“我是传教士，除了嘴也没有其他特长，这个要求实在有些为难，我们彼此还是尽量控制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