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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吸一口气，宋立言转过身来就想斥她，可待看清她穿的是什么之后，他眼皮一跳，耳根倏地就红了。

  宽大的缁色袍子被她穿得拖拽到了地上，雪白的手腕从袖口里露出来，还带了些水珠。这是他挂在屏风上的常服，在他穿来是大方得体，可往她身上一套，怎么就显得那么不正经呢?

  &1dquo;您别瞪奴家呀。”楼似玉将拖在地上的衣摆提起来些，分外无辜地道，&1dquo;奴家衣裳脏透了，你这儿又没丫鬟来伺候，只有这个能穿了。”

  她的手泡得有些皱，被缁色的衣裳一衬，更是白得吓人。宋立言瞥了一眼，闷声道：&1dquo;你过来。”

  楼似玉乖乖地抱着衣摆跟着他去旁边的茶榻上坐下。

  &1dquo;手。”

  张开右手伸过去，楼似玉这才想起自个儿手心还有伤口，被獬豸剑割的，还没有愈合，倒是让水泡得白起皮了，稍稍一动，又有血溢出来。

  宋立言打开桌上的药箱，阴沉着脸给她上药，翻看了她的伤口，心头又是无名火起：&1dquo;你下回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再做事?”

  左手托着下巴，楼似玉笑盈盈地看着他：&1dquo;这怎么说清楚啊?真提前说了，大人还不得恼死奴家?”

  &1dquo;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宋立言咬牙，手上加重了力道。

  &1dquo;哎哟。”楼似玉惨叫，耷拉了眉毛可怜巴巴地道，&1dquo;疼哎。”

  &1dquo;不是厉害得很吗?还会用同枝之术，我以为你不怕疼。”宋立言冷笑，扯了白布条来一圈圈地给她缠上，&1dquo;我是灭妖之人，总有一天会死在这件事上，不需要谁来护着。”

  瞧他是真不高兴了，楼似玉扁扁嘴，老实地伏头认错：&1dquo;以后不敢了。”

  原以为她还会顶两句嘴，没想到这么乖顺，说什么应什么，倒让他不好意思再继续斥责。伤口包好了，宋立言刚想将手收回来，就被她抓住了指尖。

  &1dquo;大人身上的伤可不比奴家轻。”楼似玉仔细打量了他的手，皱眉道，&1dquo;这儿还有半片蛇鳞。”

  食指上的皮被蛇鳞穿破，糊着血凝在了一起。宋立言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地道：&1dquo;待会儿一起洗掉便是。”

  楼似玉气得一噎：&1dquo;大人，奴家身上就算有伤，也不会热生病，但您可不一样。”

  说着，跳下茶榻就去拿帕子来浸了药水，一边沾湿他的伤口，一边将蛇鳞往外拔。她的动作格外小心翼翼，像对待稚嫩怕疼的小孩儿似的，一边给他吹气一边问：&1dquo;疼吗?”

  这蚂蚁挠痒痒的程度，能疼个什么?宋立言摇头：&1dquo;你只管拔。”

  一使劲儿就能看见鳞片边上带起来的血肉，楼似玉没敢使劲，细细地给他润着凝固的血块，好半天也没个进展。宋立言很想催她，可垂眼瞥见她那微微颤着的眼睫，他一顿，又将话咽了下去。

  手指上有点痒，十指连心，所以心口也有点痒。

  &1dquo;大人。”宋洵的声音突然在外头响起，吓得楼似玉一个激灵，手一抖就把鳞片给取了出来。

  宋立言轻吸一口气，黑着脸扭头：&1dquo;进来。”

  这语气听着，怎么又像是不高兴了?宋洵心情复杂地盯了一会儿门扇，还是硬着头皮推开进去，拱手道：&1dquo;客房里备好水了。”

  &1dquo;哎，别动。”楼似玉抓住他想收回去的手，仔细用白布包好，&1dquo;待会儿可不能沾水，让人伺候着洗吧。”

  这亲昵的语气，听得宋洵分外吃惊，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又惶恐地转过背去。

  他才离开多久啊&he11ip;&he11ip;楼掌柜怎么连大人的衣裳都穿上了?大人一向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更别说是贴身的衣物，可眼下不但对楼掌柜的行为没什么责备之意，怎么反而还有怪他多余的意思?

  看错了，一定是他看错了。

  &1dquo;你好生呆着。”宋立言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顿住，回头告诫似的道，&1dquo;别乱跑。”

  楼似玉立马正身跪坐，摆出一副哪儿也不去的严肃模样。

  宋立言面无表情地转身，待跨出门槛，才好笑地勾了勾唇。

  衙门外头围堵的人渐渐被衙差驱散，霍良去大牢将掌灯客栈那几个统统放了出来。林梨花和般春自然是欢欣喜悦上蹿下跳，可李小二忍不住多问了一句：&1dquo;咱们是无罪了吗?”

  霍良为难地道：&1dquo;大人的意思是先让各位回去休息，但无令不得离开浮玉县。”

  &1dquo;这算什么，都释放了还要定我们的罪不成?”林梨花不服气，&1dquo;毒不是咱们下的，人也不是咱们害的，宋大人应该查清楚了呀。”

  &1dquo;县上死了太多人，加上那位柳大人&he11ip;&he11ip;”霍良想起那人死状，还有些作呕，白着脸道，&1dquo;上头若是不追究还好，当真追究下来，莫说你们，连大人都无法轻易脱身。”

  通判死了不说，县上还死了一千多无辜百姓，怎么说也是要被上报朝廷的。届时不管是想找人平圣怒还是众怒，大人和掌灯客栈的人都必定当其冲。

  &1dquo;那咱们掌柜的去哪儿了?”般春道，&1dquo;自从同宋大人走了，就再没见着她。”

  &1dquo;放心吧，她好端端的在宋大人府上，应该很快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