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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抿了口，把杯子搁在一旁，&1dquo;我曾说要回大邺，你又不答应，倘或安南待不下去，其他属国不去也罢，越xing儿走得远远的，下西洋去，我料着安南国君不至于把我停留的消息回禀朝廷，毕竟窝藏的罪名也不轻，但是周边盟国互通声气未必没有，传起来了，往哪儿都不太平。”他背着手缓缓腾挪，想了想道，&1dquo;这阵子我也四下打探，芽庄周边虽有戍军，但是将领疏懒，底下的兵也不成器，挑个合适的机会，一举就能走脱。我已经命人去筹备了，那艘福船在船坞停了太久，每一条fèng都要仔细查验，等一切准备就绪便出海，到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一了百了。”

  西洋音楼知道，那儿男人牛高马大，皮蛋色的眼睛，顶着一脑袋huang毛，活像庙里的夜叉。大邺和西洋jiao好，以前也有使节往来，张嘴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想起来有点怕，&1dquo;他们不会汉话吧，咱们到了那里怎么和人jiao流？”

  他说那不要紧，&1dquo;我多少会一点儿，当初有个西洋传教士在我府上住了近一年，私jiao甚好，前阵子我给他写了信，命人先去探路，这会子事都办妥了，只等咱们过去。”

  她听了欢喜，笑道：&1dquo;人生地不熟，有个照应总是好的，以前两个孩子都小，挪地方不方便，现在眼看结实了，海上待得久些也不碍事。”

  他点了点头：&1dquo;叫你们跟着漂泊，我心里不落忍呐！”

  她在他胳膊上拍了下：&1dquo;说这话做什么，人生这么长，还容不得一时的不如意么？我倒觉得这样很好，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无，四下里逛逛才有意思。”

  她总不会怪他，逆境无法回避，从来不曾埋怨过半句，这是共过患难的夫妻才有的包容。他把她手上东西搬开，拉她起身抱住，&1dquo;音楼，我总有满肚子话，无从说起，总之谢谢你，给我两个孩子，给我现在这样的生活，就算有动dang，心里还是安逸的。”

  她捋开他鬓角的，摩挲他的脸颊：&1dquo;也不会后悔遇见了我，是么？”

  她如今长成个小妇人，成熟鲜焕的，魅力远胜从前，他吻她的额头，嘴里含糊说&1dquo;我何尝后悔过”，慢慢移下来，盖在她唇上。

  四个人的生活和以前不一样，要gan点什么都得偷偷摸摸，他们多久没有亲热了&he11ip;&he11ip;数不清了，总之已经很久了，她有了孩子，jīng力都放在那对儿女身上，难免要慢待他，有时他也吃醋，别别扭扭提出来，反正遭她一顿耻笑，后来悟出来，想做什么不必沟通，直接行动似乎更好，神魂dang漾里觉膝盖被什么抱住了，门开了小小一道fèng，带孩子的rǔ娘露了个头，很快缩回去了，低头一看，他儿子仰着脸撼他的腿，糯糯叫他爹爹。

  真叫人头疼啊！他把他抱起来：&1dquo;怎么不歇觉？嗯？”

  小大根本不理他，伸着两条短短的胳膊往他母亲的方向倾倒。音楼赶紧接过来，摸摸屁股上的尿布还是gan的，在那粉嫩的脸上亲了亲，孩子就是孩子，目标明确也很直接，小手伸进他母亲怀里，嘟囔念着：&1dquo;喝奶奶，喝奶奶&he11ip;&he11ip;”

  肖丞不耐烦了：&1dquo;你奶妈子没喂你么，看见你娘就要奶喝，没出息！”有些蛮横地抱过来，冲外面喊人，叫把孩子弄出去。

  孩子没哭，可怜巴巴扁着嘴被带走了，音楼心疼，低声抱怨：&1dquo;小大不是你儿子么，这么对他！”

  &1dquo;男人大丈夫，腻腻歪歪，将来顶什么用？”一面说一面贴上来，笑道：&1dquo;他们都歇午觉去了，咱们&he11ip;&he11ip;”

  自己这副样子，还有脸骂孩子！她红着脸推他一下，午后的风chuī拂进来，窗上竹帘扣在木框上，哒哒作响。

  离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安南国主期间经常打人送些礼物来，一则示好，二则催促。吴桃是专门负责这项的，来来往往好几次，肖丞夫妇都很恭敬客气。

  曾经在大国出任高官的人，到安南来也不能委屈了，上面了话，封肖丞为谏大夫，算得上是极有分量的言官了，吴桃这天奉旨带上了手谕和蟒带官袍，一大清早便上芽庄来，到了那里见肖丞爬在梯上铺茅糙修补屋顶，便笑着招呼：&1dquo;这样粗活何须大人亲自动手，吩咐一声，没有什么办不妥的。”

  他下了竹梯扑扑手道：&1dquo;闲来无事，自己动手好打时间。”瞧了他身后人一眼，&1dquo;尊使今天前来是有公务？”

  吴桃应个是：&1dquo;上回和大人商议好的日子快到了，今日给大人送官服来，我主对大人寄予厚望，望大人造福安南百姓。”

  他谢了恩接过来，略拧起眉头一笑：&1dquo;肖某才疏学浅，得大王知遇之恩，定当尽心竭力辅佐我主，明日就到衙门点卯，我这里也该筹备起来了&he11ip;&he11ip;只是既然为主效力，再防贼似的防着我，似乎说不过去吧！”

  吴桃会意了，先前怕他远遁，曾经派人监视防范，如今已经邀得他出仕，那帮人也确实该撤了，因讪笑道：&1dquo;惭愧得很，出此下策，请大人海涵。”回身对同来的人比了比手，命他下令解禁，一面道，&1dquo;大人的代步我已经派人准备好了，唯恐大人坐不惯安南的轿子，叫人仿大邺的大小替大人定做了一抬。河内的大夫府也已经布置妥善了，请大人择日启程，总屈居在这小小的芽庄，不能施展大人的才华。”复揖了揖手，&1dquo;大人事忙，卑职就不叨扰了，明早再来，接大人一同前往河内。”

  他还是淡淡的模样，点头道：&1dquo;给尊使添麻烦了，肖某过意不去得很。”

  他是为明天没法让他jiao差感到愧疚，吴桃却并没有察觉，只当是邺人普通的寒暄，客套两句也就告辞了。

  次日朝阳东升，陌上行来露水打湿裤管，到肖家酒馆门前时，只见门扉大开，着人进去查看，早已经人去楼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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