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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像上是两个女子,一坐一立。坐着的是陈念娘,果然绘得十分相像,眉眼生动传神。而站着的人依靠在陈念娘身上,微笑的眉眼弯弯,虽然四十来岁了,却依然有种说不出的妩媚风韵。
黄梓瑕凝神看着画上那个女子,问:&1dquo;这位就是冯忆娘了?”
&1dquo;是啊,我师姐生得很美。”
&1dquo;看得出来,春兰秋菊,都是美人。”黄梓瑕慢慢地说。
&1dquo;我师姐的风韵姿态才是极美,画像上却难以表现,到你看见她的时候,必定就明白的。”陈念娘笑道。
是啊,只有亲眼看见才能感受那种可亲的韵味。黄梓瑕心说,你却不知我前几日刚刚见过她,就在长安郊外,她和夔王未来的王妃王若同车,还邀了自己一起同行。
琅琊王家的女儿,和一个来自扬州云韶苑的琴师同行,还一直声称她是自己家人——王若身上奇怪的事情,看起来还真不少。
这样看来,所谓的故人之女,应该就是王若?而王若,一个出身琅琊王家的世家高门闺秀,她的父母又怎么会和冯忆娘相熟,甚至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她,相携前往长安呢?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对陈念娘明言,毕竟世间长相相似的人颇多,还是先假装不知道,或许户部那边有登记冯忆娘的资料,看看到底琅琊王家对她的身份是怎么写的。
她收起小像,面色如常地告别了陈念娘,上了马车。
陈念娘在她上车之时,又想起什么,指着她怀中的小像说:&1dquo;我忽然想起来,忆娘的左眉间有颗一黑痣,看过的人该会注意到。”
黄梓瑕仔细想一想那日在王若马车上的妇人,却只记得她额前戴着一个抹额,却不偏不倚将眉间遮住了。
她便点点头记下了。马车起步,向着户部而行。
本朝三省六部都在皇城之内。她进了安上门,向着户部行去。当天当值的胡知事十分热心,帮她查了近几个月来进京女子的档案,最后不是年纪对不上,就是相貌描述对不上,并没有查到一个名叫冯忆娘的人。
她向胡知事致谢之后,转身似乎想要走,又想起什么,尴尬地笑着凑近那位知事,低声说:&1dquo;胡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想请您帮我一二,不知可不可以&he11ip;&he11ip;”
&1dquo;小公公有话尽管吩咐。”夔王如今在朝中权势日重,胡知事自然不敢怠慢他身边人,赶紧拱手。
&1dquo;是这样的,我们王爷已经向王家的女儿下聘了,不日就要成亲。我前几日也去王府走动了,可惜我记性实在太差,那位准王妃身边的人,虽然都对我通报了姓名,却一个也记不住了&he11ip;&he11ip;听说那些家人都是随着我们那位准王妃一起进京的,不知大人能不能帮我个小忙,给我看一看那份家人名册?”
&1dquo;小事一桩。”胡知事立即回身,从上月的档案中抽出一册,说,&1dquo;我记得很清楚,上月二十六,还是琅琊王家请我去登记的户籍,是他家第四房的姑娘&he11ip;&he11ip;对,就是这个,一共是四个人。”
黄梓瑕赶紧看向那一页,只见登记着琅琊王氏迁至四房女王若进京,随侍粗使丫头闲云、冉云,俱年十五;家丁鲁翼,年三十五。
本朝户籍管得颇严,尤其京城是天子脚下,外地迁徙来的人口,即使是暂住,也需要到户部报备。
&1dquo;哎呀,只有这两个丫头的名字啊,看来其他人我只好再去厚着脸皮打探了。”黄梓瑕假装沮丧,又谢了胡知事,过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要离开。
就在她收起那张小像时,忽然转头瞥见旁边一个户部小吏看着那张小像,露出十分诧异的神情。
她便问:&1dquo;这位大人,您是否见过画上的女子?”
&1dquo;这个&he11ip;&he11ip;我见过与她有点相似的,但是也不一定是&he11ip;&he11ip;”他吞吞吐吐,似乎难以启齿。
黄梓瑕赶紧问:&1dquo;请问是在哪里见到?”
小吏又犹豫了片刻,才说:&1dquo;城西义庄。”
义庄。这两个字一入黄梓瑕的耳朵,她立即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出现在义庄的,又由户部经手,一般来说,都是无名尸。
果然,那个小吏回身从柜中拿出一本册子,说:&1dquo;城西那边有十余个幽州流民,前几日染了病,全都死了。今天早上我去登记造册时,其中有一个死者,与你所找的这位妇人&he11ip;&he11ip;面貌十分相像。”
他说着,翻开册子,念到:&1dquo;死者某女,不知名,约四十上下年纪,身长五尺三寸,丰纤合度,肌肤甚白,黑浓密,丰颐隆准,左眉有黑痣一颗。”
左眉黑痣。
黄梓瑕立即直起了腰,声音急促:&1dquo;这尸身现在还在义庄吗?大人可否指点我前去查看一下?”
小吏把书册放回去,摇头说:&1dquo;这是不成了,那一群人身染恶疾而死,按例尸身和遗物一起,已经焚烧深埋了。”
&1dquo;这样&he11ip;&he11ip;那是没办法了。”她说着,小心将小像卷好,又谢了小吏,说:&1dquo;看来,我还是要按照吩咐,再去京城找一找看是否有和这个画上相似的人。如果真的没有的话,也只好跟那位大娘说,或许已经死了。”
她转身出了户部,一路上车马辘辘。她反复看着小像,端详着上面含笑的两个女子,沉默着,想着之前王若的话。
她说,我中选了王妃,所以大娘匆忙回琅琊去,帮我取日常用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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