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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生他只在那晚鳳凰山的岩洞底下，聽到過這樣的小調。

6象行來到門前的步伐遽然剎住，抬起的撞向蠻蠻房門的右手也倏然停滯在了半空。

一股呼嘯的涼意，竄入心房，瞬息間便釀作灼熱，身體裡如同蹚過一條岩漿的河流，五臟六腑都為之燃燒起來。

那一息的僵硬過後，6象行張皇地抬眼，猛力撞開了廂房的門。

但接下來的一切，便讓他終於從失控之中冷靜了回來。

屋子裡，小苹正在布菜，那輕快活潑的小調就是在她幹活之際，從她的口中散漫不羈地哼出來的。

此刻就在近前，如撥霧見日，把她的歌聲聽得清晰無餘。

調子有偏差，那音色，更是大相逕庭。

6象行的手垂落在了身旁，無聲無息，旋即，化作自嘲地笑聲。

他怎會抱有希冀，阿蘭……

是他親手葬在鳳凰山下的，他到最後都沒有帶她來長安，而是選擇了讓她永眠故土，讓她受到他們敬奉的尾雲先祖的庇佑，讓她的魂靈得以恆久的安息。

小苹也瞧見了不闖入的大將軍，一想到他在武鄉侯娘子前低眉下氣的時候，小苹便心頭窩火，可她畢竟只是一個侍女，也不敢有微詞。

只是布菜的心情也沒了，公主要是瞧見他，更加沒了食慾。

小苹想將6象行攔下，堵在門外頭，6象行眉宇緊鎖，望向內寢垂落的秋香色團花簾幔，那裡頭影影綽綽，坐著一道纖細柔弱的身影。

是尾雲公主。

他走了過去，低低一咳：「秋氏。」

蠻蠻根本不帶搭理他的。

6象行長指挑開簾攏，在看到他的一瞬間，蠻蠻的俏臉上掛著惱意，屈膝轉了個身子，背對向他，根本不願理會。

「你怎麼了？還在那塊青金石氣惱？」6象行抿唇，緩緩道，「那不是什麼寶貝，將軍府有不少，你若喜愛，都拿去玩。」

那是區區一塊青金石的事情麼？

蠻蠻輕哼：「我知道，將軍不拿蠻蠻當你的夫人，所以今日他們那番羞辱我，你也覺著都和你無關。蠻蠻在外邊時時刻刻為了夫君考慮，怕替你得罪了那些勛貴，他們罵我，以為我聽不出來麼？我一句嘴都不敢還。是呀，我們尾雲國小國寡民，蠻夷之地，不通教化，可是我也從來沒有求著當6夫人呀！」

她身上的衣衫單薄，僅僅只裹了一片羅衣。

簾帷掀開，那寒氣滲入帳中，她的肌骨便微微戰慄，似一朵不勝料峭的桃花。

6象行放下了簾帷。

蠻蠻還以為他走了，心裡更氣了，抱著了腿彎，怒沖沖地道：「都欺負我！小苹，把你灑在牆根的老鼠藥拌進我的飯里算了！把我藥死了，姓6的就都清靜了！」

小苹望著還停在簾外的6象行的身影，聽著公主的吼聲，虎軀一震。

6象行無奈至極：「秋氏，你莫胡鬧，只是一塊青金石罷了，你犯不著得罪虞娘子，得罪了她，對你沒有好處。」

蠻蠻見他居然還沒走，又聽他話里話外還在編排自己無理取鬧，蠻蠻氣得跳起來，也沒來得及穿鞋，扯開羅帳便赤腳踩在了地上，奮力揮舞著臂膀，用蠻力將他往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