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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霍临风喝完药，他屁股黏在凳子上，说：&1dquo;我该回别苑了。”

  霍临风擦擦嘴：&1dquo;宫主这就回去?”

  容落云改口：&1dquo;那再饮杯茶罢。”又吃又喝跟个财迷似的，他脸皮薄，于是摆弄风筝掩饰窘迫。蓦地手里一空，霍临风将风筝抽走了，他立即护食：&1dquo;送给我就不能收回。”

  霍临风失笑不言，这风筝白面一张，总该添两色彩，他取来墨。容落云放了心，泼茶研墨，晕朱砂成红色，勾石青成碧色，再染生栀子粉成黄色。

  他们挨着坐，各执一，冥思如何描绘一只燕子。

  容落云画燕，霍临风画腹，燕翅与剪尾一人一半。最后，双目各点睛，赤羽花纹的沙燕就画好了。

  将搁时，容落云想起那盏竹柄提灯，更想柄上的云纹。他提勾一抹碧色，于燕翅尖儿描了几。霍临风问：&1dquo;这两片小叶子是何意?”

  他回答：&1dquo;——杜仲。”

  两个人一同扭脸，直愣愣对上，粗莽真诚得如两只扑翅相撞的蛱蝶。灯描云纹，握在手里，风筝绘杜仲，却飞在天上。

  容落云半晌回神：&1dquo;画好了，我回去了。”他有些慌。

  霍临风起身：&1dquo;我送你下楼。”

  容落云兀自朝外走，经过竹床时瞥见一本倒扣的书，他顾不得好奇，匆匆走了出去。踩上竹梯，两个人的重量加起来，那咯吱咯吱的动静好像昨夜轻摇的竹床。

  他赧然，竹意为君子，怎的这竹园中犄角旮旯都觉得旖旎。

  下了楼，杜铮从小厨钻出，交还容落云昨夜遗落的食盒。霍临风自然而然地接过，将容落云送出竹园，一通拐绕又送出千机堂大门。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儿不及千里，故而没完没了。

  容落云沿着小街行走数步，转身道：&1dquo;回去罢。”

  霍临风说：&1dquo;风筝画好了，宫主放给我瞧瞧?”

  这大弟子一贯没规矩，如今连这种要求都说得出口，二宫主的脾气倒是愈好了，竟点点头答应。容落云小跑起来，随风放线，将墨迹未干的彩燕送上天空。

  他的浅色衫子飘啊飘的，清又活泼，霍临风敞着烟灰丝袍跟在后头，目光追逐。一前一后，好似魔尊跟着小仙，周游三界终于抵达凡尘。

  细汗在晴日下闪着晶光，容落云停下，胡乱地抹了把脸。

  霍临风走来，夺下线轴坐享其成，朝前头跑去。

  仗着午后人罕，他们肆无忌惮地追赶，奈何一个内伤未愈，一个尚在病中，没跑多远便气喘不停。两个占据天下轻功第一、第二的人，对着脸哼哧，拂了彼此满面气息。

  霍临风一直把容落云送入无名居中，仍不走，因为他始终惦记一事。贾炎息共五本账簿，送给沈舟两本，还剩三本，没猜错的话要交给在长安的&1dquo;神秘人”。

  闲聊一会儿，他踱至缸边看鱼，状似无意地说：&1dquo;归来两日，也不知瀚州情形如何了。”

  容落云道：&1dquo;世间苦难无法兼顾，尽心便可。”

  霍临风&1dquo;嗯”一声：&1dquo;可惜只让贾炎息供出罪状，未牵扯他和陈若吟勾结的证据。”

  容落云说：&1dquo;他没招供，账簿记得清楚，里头多少是流进丞相府的，一目了然。”

  似乎就等这句，遮掩易生疑，霍临风坦率道：&1dquo;账簿如斯重要，想必余下三本定有大用处，我随时恭候宫主吩咐。”

  水面一荡，容落云扔了把饵食：&1dquo;的确有用，只不过需要宫主亲自去办。”他沿着缸转到霍临风身旁，&1dquo;你安心养伤，好好休沐一阵罢。”

  霍临风亦劝：&1dquo;宫主内力尚未恢复，不准再独行办事。”

  他说的不是&1dquo;不可”，而是&1dquo;不准”，态度强硬得令对方一愣。容落云而后颔，叫他放心：&1dquo;原本我要亲自去的，眼下便叫老三带阮倪去。”

  霍临风心中冷哼，那小财神咋咋呼呼，别半路劫起道来。至于带上阮倪，他问：&1dquo;宫主，若你亲自办，会带谁?”

  容落云沉吟片刻，他亲自办的话根本没想带人，张嘴却改了主意：&1dquo;&he11ip;&he11ip;我自然是带你。”

  这话一出，缸中红鲤扑腾溅水，嫌他们好吵。霍临风忽然心中庆幸，下次罢，下次再派他，秘密知道得晚一些，他便待得久一点。

  两个人借着喂鱼消磨许久，鱼快撑死才罢手。霍临风道句&1dquo;告辞”，将食盒递到容落云手中，转身前低声道：&1dquo;叫大哥装了碟吃的，宫主尝尝。”

  待人离开，容落云去檐下坐着，打开食盒，里头搁着一碟冒热气的蒸梨。他捻一片放入口中，软乎乎嚼着又沙又面，清香荡在齿颊。

  再一瞥，碟下压着一张小笺，写着几行藏锋小楷。

  ——昨夜熙熙融融，奉早梨赔礼，赠君一味酸酸甜甜。思绪寂寂悄悄，今日再相逢，君令我心踉踉跄跄。

  咚的一声，容落云只觉霍临风在他心头&he11ip;&he11ip;跌了一跤。

  作者有话要说：　　容落云给霍临风脑补了一场塞北握手会，凭手帕入场

  第28章

  阮倪一早便在等了，那三宫主却比大姑娘上轿还麻烦。

  藏金中，6准一身利落短打，腰别弯刀，后背绑一只缎面包袱。他将屋中金银清点一番，锁好柜，而后才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