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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鹤年想到母亲先前跌了，担忧在心，一边帮她按捏腿脚，一边兴致高昂地和她讲话。

  他先前用的每一招，苏星回都熟记于心，&1dquo;我看你的弓马隐有苏家的风范，但多像是许家枪法。”

  裴鹤年诚然道：&1dquo;阿耶指点过一二，但儿确实也师从许世伯。”

  许宠为人严苛，想来也该是一位严师。

  苏星回接触此人甚少，不予置评，她道：&1dquo;用枪者，务必要弓马娴熟矫捷，多向你世伯请教。五郎，你差些火候，不过也不济事，等你沉得住心气，假以时日连你阿耶都未必是你对手。”

  提到裴彦麟时，他抚须看来，和她视线相撞后，偏开脸轻声一哼，&1dquo;火候差得还不少。”

  裴鹤年不但不气馁，反而兴奋难掩，&1dquo;外曾祖得称马槊王称号，那一杆长矛该是使得何等威风。孩儿以他为志向，定也会继承他老人家遗志。”

  才十四岁，看似养尊处优的少年，不想漂亮皮囊底下有着老一辈人的狼性血气。

  裴彦麟不由的一怔，难得的没有泼冷水，&1dquo;精进有，但需戒骄戒躁，多加磨砺，争取早日臻于佳境。”

  少年和母亲对视了一眼，笑着拜道：&1dquo;谨遵阿耶教诲。”

  裴彦麟抚须微哂，在屋中环顾一周，忽而皱眉，&1dquo;裴麒怎不见人?服侍的小幺呢，叫来搭话。”

  作者有话说：

  屏字好歹也看看字意吧，不写插ng枪让我写啥，写&1dquo;哔——枪”吗?

  第9章

  随即厮儿应声去寻人，檐楹下的其余仆婢们面面相顾，脸上显露担忧。

  微风穿堂，书房里几盏烛焰摇曳，在众人脸上覆下斑驳的阴影，这一时静得几人的呼吸清晰可闻，捧着热茶的苏星回也不禁抬眼。

  听到麒麟儿回来了，她眸光微动，还没开口细问，厮儿已经押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幺来了。

  那小幺被推搡着过来，定在门前支支吾吾，&1dquo;小郎君他、宵禁前回的，回了房去&he11ip;&he11ip;”

  裴粤见他笨口拙舌连句话都说不明白，暗暗瞪了两眼，把话接过来道：&1dquo;婢女伺候小郎君回房换衣裳去了，奴已经着人去请，片刻就回。”

  裴彦麟闻言冷嗤，&1dquo;你替他说什么话，他在吴王府私学玩闹生事几次了，是不是以为我不知情?”

  环视纷纷低下头的仆婢，他目光一寒，把凭几拍得震响，&1dquo;去，把人带过来。”

  眼见主翁怒不可遏，谁还敢继续在老虎嘴上捋毛，裴粤屏息敛住神，悄悄冲外头厮儿使了个眼色。

  片刻之余，被婢女带来的念奴已和她阿兄裴鹤年坐在灯下翻花鼓，那厮儿才俯哈腰地哄着一个男孩从园径上行来。

  男孩尚且梳着孩童的双角，倒是生了一张秀气的脸盘，眉眼却紧凑得有些凌厉了，便是在瞑瞑夜幕也窥得出那些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浮躁和乖僻。

  男孩已经姗姗来迟，依然是我行我素地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偏不听厮儿的求告。他脚上踩一双厚实的鹿皮靴，靴面沾了稀泥点，在灯下也尤其醒目，厮儿浑身渗着汗，又急又惧，手提着灯，还要扯着袖子使劲擦他靴面上的泥点。

  &1dquo;小郎君就说不小心跌了一跤，可千万别说是和学里的郎君们打架，阿郎若是知道，少不得要一顿好打。”

  生怕他听不进去，厮儿不厌其烦地劝了几遍，裴麒不耐烦地说知道了，到书房庑廊里却磨磨蹭蹭怎么都不肯去，厮儿急得没法，只能先去通报。

  裴麒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来揖礼，&1dquo;阿耶。”

  苏星回放下茶盏，不想落空斜了底，茶水悉数倾在了手上。

  婢女拿来帕子擦拭，索性茶早就凉了，她也无知无觉，缓缓地起身，双眼出神地望着门外梗着脖子的小儿子。

  苏星回提裙迎过去，&1dquo;麒麟儿&he11ip;&he11ip;”

  她没有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抚向他脸的手在痉挛。

  但裴麒望她的眼神并不友善，他攥着两只拳头，恶狠狠地剜着眼，像一头警惕防备的小豹子，用力挥开她的手，几乎是以撞的姿态从她的身边钻了过去。

  苏星回看着手怔在地上，她踅过身，视线触碰上那小小的身影，顿口无言。

  他鞋面的泥擦过，脸上还沾着泥点，锦绸夹絮的褂子上福纹被厚泥覆去，好好的一个孩子回来就滚成了泥猴样式，下人们声都不敢出。

  眼见着父亲脸色瞬变，裴鹤年起身想要给弟弟说情，裴彦麟却出声道：&1dquo;带念奴先去外面。”

  裴鹤年略有踌躇，看着父亲点头，便抱上妹妹出了书房。

  &1dquo;裴麒，给你阿娘认错。”

  男孩高高挑着下巴，眼睛盯着地面一声不吭，动也不动。

  &1dquo;裴彦麟&he11ip;&he11ip;”苏星回红着眼摇头。

  裴彦麟充耳不闻。

  &1dquo;你刚刚那是谁教你的，谁教你顶撞阿娘的?这是你面对尊长的态度?裴麒，我在问你话，你该怎么回?”

  他稳坐着东壁，眼里折射出锐利的光，面上薄寒吓人。

  上位者的气势由内而外，已见威吓，裴麒颤抖着塌下双肩，总算稍有收敛，&1dquo;孩儿错了。”

  裴彦麟道：&1dquo;你在给谁认错?我是怎么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