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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间王萧霆已在院中的正席上落座了。

  他今日穿了一身华贵的宗王常服，但因长年在军中历练的缘故，身形不似一般宗室荏弱，而是腰杆挺拔，肤色也偏黑，一双眼睛熠熠生辉，仿佛有着无穷的精力。秦束将秦赐带到这一席上，萧霆便两三步走过来，很是亲密地拍拍秦赐的肩膀：&1dquo;小秦将军！恭喜你凯旋归来，加官进爵！”

  &1dquo;殿下客气。若不是殿下那日从侧翼掩护，末将哪里还有命在，更不要说今日还能与殿下共飨盛宴了。”

  秦束颇奇异地看了秦赐一眼。她不知道原来秦赐也会说这样圆滑的话，更没想到他的脸上也会有这样的淡淡笑影。

  那不是真心的笑，但他却也已很熟练了。

  秦束抿了抿唇，亦笑道：&1dquo;多谢殿下对秦赐的照拂，你们好好聊，我且去看护一下别处。”

  萧霆爽快地道：&1dquo;小娘子说哪里话来，今日我一定要跟小秦将军好好喝上几盅！”

  秦束告辞了。萧霆望着她的背影，一手抓着秦赐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1dquo;她为什么要感谢我？”

  秦赐道：&1dquo;末将姓秦。”

  萧霆笑了，放开了他，&1dquo;你明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秦赐没有接话，只将桌上酒盅斟出满杯的酒，朝他示意了一下，便举杯一饮而尽。

  &1dquo;末将自罚一杯。”他话音淡淡，却不知是否因为酒的缘故，从耳根到脖颈，都泛起微微的红。

  第18章前日风雪中

  一场大宴，歌吹不绝，酒肉娱人，宾主尽欢。有萧霆在不停地灌他的酒，秦赐可以不必与其他陌生人周旋，他这才明白小娘子作此安排的用意。

  但两人是本次平叛令人瞩目的大功臣，得了不少的封赏，又是宴会的主角儿，身边自然地围拢了不少贵人，尤其是未嫁的高门千金们，虽然都矜持地不肯上前，但都在暗中偷摸地打量着他们。秦赐从未见过这样的架势，喝酒喝得愈地拘谨。

  &1dquo;不必管她们。”萧霆对着秦赐举杯，笑得见眉不见眼，&1dquo;她们呀，都比不上你主家的小娘子。”

  秦赐抿唇。

  &1dquo;堂兄这是什么话？”一个娇娇俏俏的声音响起来，俄而，一名衣饰华贵的少女便挤了进来，手中捧着酒碗，搡着萧霆的肩膀笑道，&1dquo;你说我来比秦家小娘子，是比得上比不上？”

  萧霆一看，怔住，旋即大笑，一把夺过少女手中的酒碗，&1dquo;你来胡闹什么！你是金枝玉叶，能同下臣作比？”转头对秦赐道：&1dquo;这便是平乐公主，你还未见过面吧？”

  平乐公主萧雩，是温皇后的独女，皇太子嫡亲的长姊，秦赐自然是听说过的，只是从未见过面。他闻言只得低头，&1dquo;平乐公主安。”

  萧雩容色明丽，双眸灵动，一看便是锦衣玉食堆中、无忧无虑长大的孩子，说话间自带了不凡的神气。此刻许是偷喝了酒，眼神里浮动着些醉意，看他两眼，便笑道：&1dquo;今日是好日子，让我见到这样的人物，比外边那些娇气文弱的书生们不知好上多少倍。”

  秦赐不知如何回应，萧霆打了个哈哈：&1dquo;他脸皮薄，禁不起公主这样盛赞。”又轻轻拍拍她的肩膀，&1dquo;莫在这边打混，像什么样子。”

  萧雩轻轻笑笑，便施施然走了。但经了堂堂公主殿下这一敬酒，周遭的世家女子们也都心思活络起来，一时间三三两两地凑上前与萧霆、秦赐攀谈。秦赐出身低微，萧霆又在皇族外缘，两人都绝非名门良配，但毕竟年轻英俊，也不乏惹得品第低些的小女子春心荡漾。

  秦束在酒席间忙碌之际，偶尔瞥见那边风景，便是淡笑。倒是阿摇很不甘心地一甩帕子：&1dquo;他哪来那么大门面，招蜂引蝶的。”

  秦束笑道：&1dquo;扶风秦氏，这门面还不够大？”

  阿摇很奇异地看她一眼，&1dquo;小娘子您不生气？”

  &1dquo;生气？”秦束奇道，&1dquo;我为何要生气？他是我家出去的人。”

  出去的人&he11ip;&he11ip;阿摇还在琢磨着这句话，阿援却先说了出口：&1dquo;您不怕他有别的心思？他如今有了名望地位，事事都不同以往&he11ip;&he11ip;”

  &1dquo;他若当真有别的心思，我也没有法子。”秦束的笑容敛了几许，轻轻地道，&1dquo;说到底，我不过是许了他荣华富贵，更多的东西，我也给不了他。”

  ***

  酒过三巡，到夜深时，多数宾客已经离去，只剩下一些与秦家关系亲近的王侯宗室在了。萧霆已喝得说话舌头都大了，见秦赐竟仍然一派清醒，不由得很不甘心：&1dquo;你是不是耍赖了？”

  秦赐莫名地道：&1dquo;耍什么赖？”

  &1dquo;殿下您就别同他较劲了。”忽而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1dquo;阿束还在别处忙，您若是累了，我先带您去歇息？”

  萧霆转头，见是广陵王妃，先作了个揖：&1dquo;婶娘。”

  秦约不好意思地抬袖掩面，&1dquo;我也算是秦家的人，到晚了帮忙招呼一下而已。”又对秦赐微微责怪地道：&1dquo;你倒是海量，若是将河间王殿下灌醉了，须不好看。”

  秦赐是第一次见到秦束的阿姊，尚且不知如何称呼，先挨了一顿数落，只好低头道：&1dquo;是。”又对萧霆道，&1dquo;殿下，今晚且先歇息，明日我再陪您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