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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孤行篇前尘吾儿珍重（第1页）

西和三十年（八年前）

西平国古阳城

几天几夜的激战，没有皋山铁骑的镇压，东越大军气焰十分嚣张，三番五次在边境滋事，让西平百姓不得安宁。

这场战争又是东越无端挑起，血泪交锋，死伤无数，战况惨烈。敌军元帅为东越骠骑大将军多兀术，来势凶猛，今日一战，西平守军险胜，东越猛攻不下，无奈退兵。

明明是来之不易的胜利，西平守军却无一人欢欣鼓舞，归程路上，军队中气氛十分沉重，将士们都阴沉着脸，满脸愁容。

“夫蒙副总兵，东越可退兵了？”看着走入营帐的夫蒙谭，杨之望急忙迎上去。

杨之望与夫蒙睿一同长大，比夫蒙睿年长几岁，他的父亲曾是夫蒙谭的手下，后来不幸牺牲，杨之望十分尊重夫蒙谭，与夫蒙睿和夫蒙智两兄弟更是情同手足。

“退了。”夫蒙谭说得很无力。

“太好了！”杨之望喜出望外，猛地拍了一下身旁士兵的肩，分享着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但他马上察觉到了不对劲，打仗凯旋归来的将士无一人露出笑颜，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杨之望震惊不已，悔得肠子都青了。多兀术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为人所不齿。

“杨副守备，夫蒙校尉现在何处？副总兵急召。”一个士卒跑过来问道。

“在……”杨之望紧张起来，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呼吸也不禁变得急促，“上山了，对！他去皋山上巡查了。”

“赶紧寻他回来，副总兵必须在日落之前见到他。”

“日落！”杨之望瞬间焦虑不止，骑上马火向山上冲去。

一路上，杨之望心脏狂跳不止，果然像夫蒙谭这样的豪杰怎么可能苟活，他紧捏了一把汗，不断寻找着待归人，巡查只是借口，夫蒙睿自从得知长公主定亲的消息就情绪消极，心思半点不在打仗上。

夫蒙睿啊夫蒙睿，你要是再不回来，恐怕连你爹的最后一面都无法见到了，你究竟去了何处！杨之望心急如焚。

古树枝繁叶茂，粗壮的枝干向四周伸展，映着余晖，依稀可见较为低矮的树干上倚靠着一个人影，脚下便是高耸的崖壁，散碎的石子落入其中，许久才传来点点声响，深不见底。但从此处望去，山峰连绵，夕阳绯红，归鸟成群迂回，壮丽的美景深深醉了人的心田，哪怕粉身碎骨，也已然无憾。

鸟儿渐渐归巢，林中一片静谧，夫蒙睿的心却毫无归处，呆呆地望着远方，双眼无神。

她要成亲了，夫蒙睿只感觉心空荡荡的，这些年自己的痴心守望就是一场笑话，曾经认为的海誓山盟竟然连三年都撑不过，她负了他，他想恨，可无论如何也恨不起起来，他最不愿承认的却是无法逃避的现实，她的辜负对夫蒙睿来说是莫大的解脱。

这三年来，夫蒙睿几乎每天写信，像个傻子一样等着大公主的回信，却从未收到过任何回应，他不停地安慰自己，或许信还在路上，或许大公主不喜欢写信，或许她不知如何动笔，或许……

渐渐的，曾经的深爱变成了习惯，最后褪去稚嫩，再后来只剩倔强的执着，后来的后来，看清现实的夫蒙睿才恍然大悟，一切都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每天的提心吊胆让夫蒙睿原以为失去她会痛不欲生，可他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难受，甚至连低落的心情就是自我强迫才有的，到底是什么时候他的心境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或许就是在一个个无望等待的日夜中，再深沉的誓言也被消磨殆尽，没了念想，他亦负了她。

意料之中的意外，说毫无感觉自然是骗人的，被这样不堪地揭露出来，却有一种意想不到的释然，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突然平静下来，夫蒙睿深吸了口气，舒缓地吐出，不能再逃避了，是时候结束了。

娘亲的旧疾复，兄长随父将征战，自己却深陷儿女私情无法自拔，夫蒙睿顿感羞愧不已，要和娘亲说清楚，不能再让她为自己担忧了。

远处传来的呼唤声惊起了一片鸟雀，隐隐约约有些熟悉，引起了夫蒙睿的警觉。

“夫蒙睿！夫蒙睿！”

果然是在叫自己，轻叹了口气，着实不想被人打扰，但夫蒙睿还是抓紧树干往下爬，纵身一跃，落在万丈深的悬崖边，从容自若地寻声而去。

这个混小子究竟去哪里偷懒了！杨之望急得直跺脚，泪水呼之欲出，若没能让他们父子见上最后一面，自己就是千古罪人啊！。

夕阳落尽，下山之路愈渐昏暗，呼唤声越来越近，显得异常急促，看清来人，夫蒙睿应声道，“之望兄，之望！这里。”

杨之望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急得都快哭出来了，眼中依稀含着泪花，“快回去，快！骑上我的马，即刻回营。”

“生了何事？”夫蒙睿神色立马紧张起来，表情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