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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页(第2页)

  路边的树都结上了剔透的冰霜,地上积雪很厚,天气冷得仿佛要冻住所有生命体内的热血,以及一个个内心深处炙热的灵魂。

  年即将来临,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热热闹闹,人生百态。百货公司大概是这条街最热闹的地方,到处都是形色亮眼的都市丽人。天气再冷,却也冻不寒女人天生购物狂的热忱之心。

  程今夕将自己裹在厚实的大衣中,惬意地窝在商场一楼咖啡厅内的角落,窥视着窗外行人穿梭。

  轻柔的钢琴声加之舒缓的暖气让程今夕稍稍有些犯困,她始终保持着斜靠沙扶手的姿势,第二杯橙汁喝得快要见底,却还是没有等到要等的人。眼见暮色四合,她不停地抬手看表,过久的等待让她不禁涌起一阵不耐。

  想起早上在警察局的遭遇,也是这样,等等等,等到你失去耐心,接踵而来的就是漫无边际的审问。

  明明是与她无关的事,就因为被泼了一盆脏水而要理所当然地忍受那些人审视的目光。果然,庸俗的世人都同qíng表面上的弱者。

  而她,在别人看来现在似乎过得很不错。

  感觉到对面有人坐下,程今夕懒洋洋的回过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她微微皱了眉头,&1dquo;你迟到了一个半小时。”

  6晋言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头和大衣上还挂着薄薄的雪霜,他摘下墨镜,依旧是潇洒得不可一世,唯有眼睑下淡淡的青影悄然地泄露出一丝疲惫。

  在程今夕记忆中,似乎还从来没有看到他这个样子。高高在上的6影帝难道不应该是永远光彩照人、卓尔不群的吗?

  &1dquo;唔,我请你吃饭算是赔罪。”6晋言无所谓的喝两口放在眼前早已凉透的柠檬水,癞笑道,&1dquo;想吃什么,牛排好不好?对了,差点忘了,你现在不能吃那些半生不熟的东西。”

  &1dquo;6晋言,别跟我打哈哈,”程今夕烦透了他这种若无其事的样子,面上一下就冷了下来,&1dquo;你不是来跟我解释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吗,嗯?”

  程今夕回国不久,或许因为在国外呆久了回来之后有些水土不服,担心肚子里孩子有事,上周末她便一个人去做了产检。

  检查结果并没什么大碍,医生开了一些药给她,取完药之后从医院出来,却意外地接到了6晋言的电话。

  电话中,6晋言命令她不准吃医生开的药。没错,是命令。问原因,6晋言却并不解释,只是郑重其事地一再qiang调,不准吃。这让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1dquo;那天你去医院,傅云姿就在你身后,”唇角依旧勾着,眼睛里缺没有笑意,6晋言的声音很冷,&1dquo;我不知道她只是意外碰到你,还是蓄意为之&he11ip;&he11ip;然后,你的药被她换了。如果我没猜错,你要是吃了那个药,你肚子的那个恐怕就保不住了。”

  他冷哼,&1dquo;那女人倒是不死心,胆子也不小,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这些腌臜事。”

  程今夕愣怔。

  一手下意识地死死捂住小腹,她彻底白了脸,僵着唇,半晌后问,&1dquo;&he11ip;&he11ip;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是意外&he11ip;&he11ip;还是蓄意为之?”

  &1dquo;&he11ip;&he11ip;这是个好问题,”6晋言哼笑,从烟盒抽出一支烟,刚要点,看了看程今夕并不好看的脸色,缓缓的又将火机放下,&1dquo;你想得没错,我是叫人跟踪你。这些年,你后背也一直有我的人。说到底,我还是不相信你。”

  &1dquo;你跟段从&he11ip;&he11ip;我哪个都不相信,也不放心。”6晋言叼着烟,锐利的眸子中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白,像是缭绕其中的云雾,似乎有一丝哀伤,更多的却是看不清的qíng绪。

  程今夕有些茫然,从她用一枚一块钱硬币将腹中的孩子留下那一刻起,她就开始从未有过的茫然。

  即使命运未被善待,却仍然相信命运的轨迹不会轻易篡改。一枚硬币确定一双孩子的生死,实在太过糙率,却是她那时唯一能够想到的公平。

  至于什么是公平?根本没有绝对的公平。生和死,去或留,都只是几率的问题。只是这样粉饰一下,内心对于这一双孩子的歉疚似乎就能稍稍地减少一点。

  每个人都活得那么辛苦,要算计、要忍受、要坚持、要伤害别人、要被人伤害,可就算每个人都活得那么辛苦,天天咒骂命运不公,却仍然没办法放弃。

  为什么呢?或者做着这些事的他们,都想不明白。

  &1dquo;所以傅云姿毁容&he11ip;&he11ip;是你做的?”程今夕低着头,看不出是哭是笑,几乎是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问,&1dquo;是吗?”

  &1dquo;是。”6晋言没有犹豫,&1dquo;就当,我还你这些年的人qíng。”

  程今夕猛地抬头,6晋言看到她眼睛里一片猩红,愣了愣,不知该说些什么。

  &1dquo;可你并没有欠我什么,”她看着他,一字一顿,&1dquo;当初我们说好的,你不打扰段从和伊伊,我一辈子不跟段从在一起。这是jiao易,是jiao易你懂吗?你qíng我愿,你没有欠我什么,我也不需要你为我这样!”

  傅云姿在拍爆烟火时生意外,惨遭毁容,经调查系人为蓄意纵火,警方已立案调查。

  如果查出真相,那是刑事案啊。为了还她人qíng,值得吗?

  &1dquo;那是我跟傅云姿之间的恩怨,跟你们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就算她是罪有应得,也不应该由你出手。你何必将自己牵扯进来?”

  &1dquo;我怎么没欠你,”6晋言自嘲道,看了看窗外并不蓝的天,雪又大了。&1dquo;我可不只一次想要你的命&he11ip;&he11ip;在泰国,还有你那次在罗马坠楼&he11ip;&he11ip;如果不是我,很多事大概都不会生&he11ip;&he11ip;”

  &1dquo;我以为那次是意外。”程今夕苦笑。

  &1dquo;哪有那么多的意外呢&he11ip;&he11ip;”6晋言也跟着苦笑,&1dquo;你可以当没生,我不可以,段从也不可以&he11ip;&he11ip;他直到现在都恨不得将我凌迟&he11ip;&he11ip;有时候我也问自己,后悔吗?可我知道,我不会后悔。那时候我是真的想要你死,所以今夕,我现在跟你道歉,可是我不悔当初&he11ip;&he11ip;就是这么执迷不悟啊&he11ip;&he11ip;”

  执迷不悟的,被爱qíng束手束脚的傻子&he11ip;&he11ip;

  程今夕听着6晋言的声音越来越飘渺,心里只觉得疼。他们一个个都执迷不悟,究竟是欠了谁的。欠了老天的吗?那么老天接受了那么多的怨气和忏悔,是不是可以施予这人世间一点慈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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