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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手表（第2页）

鬼肆问：“你要怎么做？”

“嗯。”她模棱两可地嗯了声就不再说话，提笔写信，待书写完，那封信突兀起火，瞬间燃烧殆尽，不留余丝灰烬。

远在钢铁帝国某处巷尾的肌肉少女光着膀子迎着细密的雨丝，看过手里的信，啐了口：“狗杂碎们，真把自己当回事，本姑奶奶得好好教你们做人！”

“麟，怎么了？”面容清秀的男生撑着伞，询问她道。

麟撕碎信纸吃进嘴里，抹了把嘴角：“叫人，该咱们武装亲兵团登场了，”她偏头，嘴角微扬，“这次是垃圾回收员。”

诺诺颌，把手里的伞递给她：“小心着凉。”

“别磨叽，你看我像是会着凉的样子？阿嚏！”

“我还带了你的外套，最近气候无常。”他眼中含着浅浅的笑意，“我们走吧，团长。”

“我知道，不用你说！”

*

天师府里平素安静惯了，唯有这些天从早热闹到晚，自然，贡献者除怀幸别无他人，因此当她说要离开的话时，末雅还是有几分留念的，就算心里高兴千玄不用被古惑，但看着“母女”两人和谐相处的场面，也不禁产生几分幻想。

明日清早才要离开，这消正值傍晚，夕阳如火，晚霞红通通遍布半边天，怀幸趴在窗台遥望倦鸟归巢，心胸郁结之气没有丝毫舒朗，闷沉沉的，在这日落西山的景象里更像被黑暗逐渐渲染的东方边际。

晚风悠长，吹着就停不下来，她愈加烦躁，用手拍打试图赶走风，忽听说话声：“怎么不高兴？”

她回过头看见千玄信步而来，皱皱鼻子：“我哪里不高兴？”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门口贴着‘主人不高兴，请勿入内’的纸。”

“……”怀幸想削鬼肆，从板凳跳下，耸肩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忽而沉默，她抿了抿，犹豫着说，“在为朋友的事情苦恼，你经历过吗？关系亲密的两个人都做着自认为正确和必须要做的事，结果站在对立面。”

千玄没有立即回答，望着窗外逐渐褪去火红的天空，语气飘渺：“是很不寻常的经历，在满地狼藉的结局里，我学会两件事：永远不要试图掌控朋友的人生。”

怀幸眸光闪烁：“那么第二件呢。”

“坚持自己要做的事。”

“自认为所做之事是为了朋友好也应该坚持？”

“你已经有了判断，不是吗？”

怀幸变得安静，低头盯着红润的手掌，反复深呼吸，一拍手，露出笑容，神采奕奕地看千玄：“来找我不会是为这个吧？”

“不是，”千玄手中出现只小礼盒，“送给小幸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么？是因为用这理由向白犽索要钱财的缘故？怀幸道了声谢接过礼盒，打开见是只小巧的银色手表，入手凉润醒神，戴着正合适。

千玄抚着她的脑袋：“爸爸送你真正的钢铁帝国，妈妈要给的恐怕难以相比。”默了默，“手表内有方小世界，与现实时间换算为一分钟比二十四小时。”

怀幸欲言，便听她接着说：“听着小幸，这个世界是十地的翻版，整体略有变动，比如没有能量供驱使。进入其中后，你的初始身份位于底层，资金能力皆为零，你需要通过合理手段成为统治者，经商或从政。

“这类似于游戏，成为统治者三年后游戏评分，如果世界生命的痛苦值在百分之五以下，则游戏通关，反之重来。游戏过程中，如果因为你的直接或间接操作导致人物不正当死亡，每死亡一人世界增加百分之十的痛苦值，当世界痛苦值达到百分之百就会崩溃，重新来过；当然，正当行为会有奖励。里面有完整的说明书，你可以好好阅读。”

千玄扶着她的手腕，食指指尖滑动屏幕：“点击就能开启，先进去试试。”

怀幸身体瞬间被定住，双眼无神，直到十分钟后才焕光彩，看看千玄，又看看自己，忙不迭地拿出手机打字，惊魂未定道：“钱太重要了！我不能再给他们工资，简直要命！”

千玄：……

握了握拳头，又松开。

怀幸灵光一闪，摸着下巴说：“可这么做不好吧，要不这样，给领取工资增加步骤，每天给员工十二工作积分，三天共两百个积分兑换名额，满一千兑换一块工资。至于他们的生活怎么办？就大力推行贷款，兑换积分有还款一项，只要有绝对的统治力，就能保证钱一直在自己口袋里。”

千玄轻轻呼气，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给她额头敲一记，眯着眼睛语气危险：“还有呢？”

“我我我会给钱的。”怀幸委屈地捂着额头，“我保证。”

“希望在小世界没有看到你被挂路灯。”

“但是为什么？我真的不懂啊。”窗外夕阳完全沉没，金色余晖尚未消散，映照得天上地下金灿灿，这时的富丽堂皇无私地赠予所有生命。怀幸抚摸着银色手表，眼里全是迷惑，“就算是强大自信的体现，帮助敌人给自己增加难度，才更有趣好玩，也做得过头了吧，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是你们的孩子。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的许多想法可以在小世界论证，白犽赠送的书籍中理论能够更好的切实应用，她可以无所顾忌地犯错，可以不计代价的成长。

谁在假戏真做？

千玄靠着墙壁，凝望天际最后的光辉，眼睛充满了神往、回忆、怜惜，以及更多怀幸无法概述的复杂神色，她似乎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看到很多熟悉且陌生的影子。千玄放轻着声音：“没有那么复杂，是爱才罢了。”

“这个世界的天才不计其数，有什么必要对敌人流露爱惜？”

“这么说没有错，可有才且意识到错误现状的有多少？”她回注视着女孩，半边脸被余晖勾勒出金色的轮廓，眼神是怀幸认为独属于长者的怜慈，“意识到后敢提出的有多少？提出时敢光明正大的有多少？

“所以究竟有多少人敢于反抗秩序？小幸，我告诉你，我不是，或许和我在军营成长有关，即使最初的身份并不光彩，但我仍然选择站在北域方，和南境厮杀到底。

“圣斯的灵来自所有子民，我曾在战场得过它的庇佑，那时我明白，圣斯是圣斯，与作恶的当权者无关，它唯一的信条是独一无二的帝国，统治十地，最初就是这样。

“小幸，我不选择和睦相处，非否定厌恶，相反，我很佩服提出这件事并去行动的人。”她伸手点点她的鼻尖，“小幸有着了不起的勇气，即使所做不够好，经常一团乱麻，但只要学习，努力不放弃，就可以成功。”

她倾身靠近，和有些懵然的怀幸近在咫尺：“身为盟友，身为对手，身为局内的欣赏者，我都义务这么做。于你而言，我抑或白犽只为对手，尽管想办法击败，否则天下大同就无法存在。”她站直身子，“取之我们，用之我们，利弊相随，要时刻准备着。”

“我知道，”怀幸定住心神，目光坚毅，“狭路相逢勇者胜。”

“我期待着。”千玄的视线转向窗外，余晖尽褪，天色青葱，翱翔的黑色大鸟所剩无几。她的眉眼温和，莞尔着喃喃自语：“永远期待着，我的终点是你的起点，未来你会有多少伟大成就？会将多少奇迹带入现实？这是件想想就令我心潮澎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