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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并非包衣世家,他们原姓齐佳,正经的满洲八大姓之一,隶属正白旗,可惜当年是多尔衮手下,有一个族叔更是多尔衮的亲信,后来多尔衮下台,他们这一支就受了牵连,他族叔一家均被没入辛者库,其余人等则被贬入包衣,他家当时只剩他祖父母和他三人,老的老小的小,也没能免罪,一并充入正huang旗包衣。
齐永明还隐约有些他家未入包衣之前的记忆,倒也记得些当时的境况,加上齐爷爷人老唠叨,总是在他面前回忆以前,他心里才会早早立下要重回旗藉的念头,而他也一直为此而努力。
苏兰芷劝道:&1dquo;你也不要心急,你身在军营,立功的机会多得是。据我推测,十年内必有战事,你如今位卑职小,就是有千般才能,也挥不出来,倒不如趁这几年努力表现,尽力往上升一升,到时候也好建功立业,危险也能小一些。”
齐永明点头称是,低声问:&1dquo;我约莫着是时候了,你说呢?”
苏兰芷说:&1dquo;你看着办吧,只是定要确认托付的人可靠才行,别当了人的垫脚石。”
齐永明说:&1dquo;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苏兰芷也就不多问,瞅着时间不多,忙把兰蘅叫过来,问她家中qíng况,兰蘅说:&1dquo;家里一切都好,八月时,姐夫盘了两家绸缎铺,低价转给咱们家一个,因着皇后娘娘备嫁,京中各处生意极火,咱们家也跟着赚了不少。二姐也知道,娘她不善经营,爹又指不上,我们就听从姐夫建议,把铺子租了出去,一年也能收个几十两房租,虽然少些,胜在稳定。”
兰芷又问:&1dquo;爹他还跟以前一样?”
兰蘅苦笑道:&1dquo;可不是么!他那脾xing,哪是肯改的,如今家里略宽裕些,他就故态复萌,成日不着家,已经有两次喝的烂醉倒在大街上,若不是街坊邻居看见,帮着送回家,只怕上个月就冻死在街头了!娘担心的不行,怎么劝他也不听,说得多了,他又脾气,娘怕他打我们,也不敢狠劝,只能由着他罢了。”
苏兰芷也唯有苦笑,苏文就是头犟驴,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是撞了南墙非但不回头,还想用头把南墙撞个dong的,苏兰芷也不过能管着他不对家人挥拳头而已。
&1dquo;爹哪来的闲钱买酒喝?娘又给他钱了?”苏兰芷忽想起一事。
兰蘅摇头:&1dquo;哪儿能啊,娘生怕他喝出个好歹,怎肯给他钱买酒,只是他知道家里有钱,跑到胡同口酒肆拿酒,全都是赊账,人家掌柜的来家里找娘要账,娘总不好不给。娘也知道自己心软,怕自己忍不住给爹钱,家里的钱全是我收着呢。”
兰芷看看才到自己肩膀的妹妹,伸手摸摸她稚嫩的脸,叹口气:&1dquo;难为你了。”
兰蘅扭扭身子,说:&1dquo;这有什么,听娘说,姐姐像我这般大时,为了让一家人能吃饱穿暖,天天跟着姐夫到处寻赚钱的门路,我才做多少事,跟姐姐吃得苦比,又算得了什么?”
兰芷笑笑,说:&1dquo;都过去了,还提它gan嘛?对了,家里现在有多少现银?”
&1dquo;差不多四百两,姐姐问这个gan嘛?”兰蘅不假思索,张口就来。
兰芷说:&1dquo;钱放着不会生钱,不如花出去给家里添些进项。咱们家没人善经营的,也不敢想什么一夜bao富,不如买些田地,佃给人种,一年也能得些进益。正好这个月姐夫都在家,让他帮着买几十亩地,以后家里也不用愁吃穿了。”
兰蘅却另有打算:&1dquo;几十亩地能做什么用?还不如盘家店铺,来钱倒也快些,爹娘虽不擅长经营,我却挺有兴,二姐,不能让我试试吗?”
&1dquo;你今年才多大?出去谈生意也没人把你放眼里,何况咱们家没个主事的,爹他指望不上,姐夫又不能常年在家,开店做生意是非太多,不是你一个小姑娘应付得来的。”苏兰芷断然否决,见兰蘅有些沮丧,想了想,勉qiang松口,&1dquo;你要真有兴,等再过两年,家里条件好些,你也大几岁,若是仍想做生意,我就允你开家店试试手。”
兰蘅这才高兴起来,郑重的和兰芷约定好,兴奋的几乎要和兰芷拉钩钩,又再三确定兰芷不是哄她,直到有人来催兰芷回去,她还拉着兰芷的手不愿放开。
齐永明抱着苏杰,兰蕙和兰蘅手拉着手,几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苏兰芷又站了会儿,直到看不见他们,才对来人抱歉的笑笑:&1dquo;真对不住小公公,要你在陪我chuī这么久冷风。”
那小太监却毫不在意:&1dquo;苏姑姑客气,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我能陪姑姑是我的荣幸。”
苏兰芷笑笑,示意他在前面带路,走回景仁宫时,照旧抓一把铜子给他,无视他过于殷勤的目光,步子稳稳的走进景仁宫,那小太监愣了愣,神色莫辩的站了会儿,方悻悻然走开。
苏兰芷走到房门前,意外的看见柳叶在门前站着,兰芷心下奇怪,脸上丝毫不露,笑问:&1dquo;你怎么在这儿站着?是专门来找我的,还是路过这里?”边说话边打开门让她进去。
柳叶勉qiang笑笑,跟着苏兰芷进房,兰芷笑着跟她说话,她却坐立难安,踌躇半天,可能是兰芷的和气鼓励了她,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1dquo;姑姑,我、我来找你,是有事想求你,我、我阿玛摔了腿,没钱治病,姑姑能不能借、借我些钱?”
苏兰芷一怔,忙问道:&1dquo;你阿玛怎么会摔着的?他如今怎么样,严不严重?”
柳叶眼圈一红,马上转头按按眼睛,竭力维持平静表qíng,说:&1dquo;听说是跟人出去打猎,路上惊了马,阿玛他从马上摔下来,本来没事的,偏又被马踏了一脚,就把腿给踩断了,阿玛那几个朋友一看出了事,把我阿玛送回家就都溜了,我们家本就穷,我额娘又常年卧netg,如今哪里有钱给阿玛请医问药,才刚我妹妹托人送信,让我怎么也要筹些钱来,说是阿玛的腿再不治就来不及了,我也是没法儿,想起往常小翠她们几个说,姑姑最是心善,才来求姑姑帮忙的。我也知道,我跟姑姑没什么来往,只求姑姑看在我往常勤勉听话的份上帮把手,以后柳叶一家都感姑姑的大恩大德,柳叶愿任凭姑姑差遣!”
14、茶
更时间2o13-6-22o:o8:15 字数:3o93
苏兰芷略加思索,说:&1dquo;大家相jiao一场,你能来找我,也是信任我的意思,我再没有冷眼看着的理儿,能帮的总要帮一把,不用说什么感不感恩的话。不过咱们都在宫里,万事都不方便,我记得你家就你和你妹妹两个,真有个什么事也是作难,不如我给家里人送个信,我姐姐、姐夫虽没什么本事,好歹认识几个人,也能帮着跑跑腿。”
柳叶本来只想借几个钱,现在又得了个意料之外的好处,自是大为感激,但她素来少言寡语,只记在心中,嘴上道过谢,接过苏兰芷给的五十两银票,又重复两遍苏兰芷家的地址,确认无误后,整理一下仪容,匆匆走了。
苏兰芷找来关系比较好的太监王贵,央他晚上到自己家捎信:&1dquo;我们家在织染局胡同,进胡同口左手边第三家就是,劳公公告诉我家人:若是有姓乌苏里的人来,就让姐夫帮忙找个好的接骨大夫,她家的事,姐夫费心帮着周全周全。”
太监们很多并不在紫禁城内居住,因而不得出宫的宫女们常托他们带口信,宫闱内幕是严禁传播的,但宫女和家人的联系并不禁止,只要不夹带东西,一般也没人去管。帮人捎信这事王贵也是做惯了的,当即应下不提。
次日早起,苏兰芷洗漱起来,给各人分派好活计,眼瞅着她们做完,一时无事,就回到自己房间里做针线,她如今正在绣一幅麻姑献寿图,用的线粗细不一,最细的仅有一丝,全要自己分线,连用的针都是根据需要自己磨的,绣起来极费眼睛,她每天只能做一点。
正忙着,柳叶过来答谢,苏兰芷问:&1dquo;你阿玛怎么样了?”
柳叶二话不说,跪地上给苏兰芷磕三个头,苏兰芷猝不及防,一时间没拦住,她已经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感激的说:&1dquo;多些姑姑,姑姑的家人帮我阿玛请了大夫,他的腿也接上了,大夫说,只要好生休息保养,虽不能全好,好个八九分是没问题的,也不会影响日常生活。我们一家都记着姑姑的恩qíng,我额娘让我替她给姑姑磕头&he11ip;&he11ip;还请姑姑放心,等我阿玛养好腿,就能出门做事,我们家借姑姑的钱一定会还,只是要姑姑宽限些时日&he11ip;&he11ip;”
苏兰芷点点头:&1dquo;你阿玛要卧netg静养,俗话说&1squo;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期间最好别下地,好生把腿养好是正经,等痊愈再gan活不迟。我如今并不缺钱花,你很不用急着还钱,若是还有剩余,让你家人给你阿玛额娘买些好的补补身子,有什么为难处,再来找我也使得。”
柳叶含着泪郑重点头,苏兰芷淡笑道:&1dquo;快把眼泪擦了,当着掌事姑姑的面,你也敢哭,就不怕我让人打你板子?若是没有别的事,赶紧去gan活吧。”
柳叶不好意思的侧过头把眼泪抹掉,给苏兰芷行个礼去了。
苏兰芷笑笑,又低头一针一针绣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眼睛有些酸,脖颈也低的难受,才揉揉眼睛,准备起身活动活动,一转头,却看到门口一个明huang身影,立马条件反she的跪下请安:&1dquo;奴婢叩请皇上万福,不知皇上圣驾驾临,奴婢失仪,请皇上恕罪。”
皇帝不在意的挥挥手,径自走进房间,在绣墩上大马金刀坐下,扯过苏兰芷的绣活细看,上面只绣了些五彩祥云,也看不出绣的是什么,就随手丢到一边,说:&1dquo;你倒是悠闲,还有闲心做这些。昨天不是见家人了么?你家里人怎么样?”
&1dquo;劳皇上动问,奴婢家人都很好。”苏兰芷低声回道。
皇帝笑了笑:&1dquo;朕有时候真羡慕你们,每日埋头做事,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就不用多思多虑,哪像朕,就没个清闲时候,朝堂也好,宫里也好,总要给朕找些事出来,就见不得朕顺心,朕这个皇帝,活的竟不如你一个宫女自在!”
苏兰芷飞快抬眼扫了皇帝一眼,只见他虽是在笑,却有种说不出的意味,眉头又是皱着的,苏兰芷想起,她好像从没见过皇帝眉头舒展过,幼主登基,大权旁落,任何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君王都不好受吧?她不及多想,一些话脱口而出:&1dquo;皇上说笑了,您看奴婢自在,只因您未曾见过奴婢为难的时候,奴婢一家都是包衣,连身家xing命都不能自主,奴婢说句诛心的话,倘若能自己做主,谁又愿意做伺候人的活计?都是命罢了。皇上您是天上的云,奴婢这等人就是地上的泥,谁都能来踩一脚,奴婢求得不过是一世安稳,家人平安,不被人作践而已。皇上您是万民主宰,肩上扛着江山社稷,担子自然比奴婢重,您自有您的雄心伟略,羡慕奴婢这等小人物的生活,大约是一时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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