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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很多要做的事,没有马上睡觉,先整理了明早出去隔壁泾庄的东西。
室外开始下小雨了,他的平房隔音不好,北面连着片树林,淅淅沥沥打在叶片上的声音听得清楚。泾庄走的是一位附近几个村落很知名的先知,祭典明晚开始,持续两天。郁知年和小常走山路过去,在泾庄借宿三晚。
他整理了衣物,日用品,将记用防水纸包好。
这次出行,他不准备带电脑,因此在睡前又打开文档,看了看自己写的民族志的第一部分。这部民族志离完成还有很远,停留在整理记的阶段,他建了一页,打了个“致谢”,没有往下写。
宕庄没有一丝一毫的信号,郁知年的想念无从纾解,还未习惯这场太迅的见面和别离,全部思维都被杨恪占据。所以他最终还是打开了存进u盘里的那些婚礼的方案。
杨恪一共来四个,方案里有大量的图片,三个室外婚礼,一个在室内。
都做得很精美,只是郁知年不喜欢太奢华的场面,看来看去,觉得其中一个相比较最简单的室外婚礼最符合他的审美,不过最好也能再删减一些不必要的饰物。
杨恪拟的宾客名单并没有郁知年想象中长,有一些是郁知年认识的,一些郁知年曾听过名字,还有赵司北在内的几位长辈。
郁知年想了想,也有模有样地先打下了几个名字。
第二天一早,郁知年出去了泾庄。
这一趟观察祭典的行程,比郁知年想象中要劳累许多。
他们走山路往返,花了十几个小时,郁知年淋了好几场雨,还在祭典中由于太过投入,靠得太近,吸入了太多烟雾,嗓子变得很哑,一回宕庄便病倒了。
他躺了一周多,一到夜里就烧、不断地干咳,喝了村里老人给他弄的药,怎么都不见好,昏沉得手臂都抬不起来。
梅齐得知他生病,也很是着急,先给回喜平给他开了消炎药和退烧药来,效果不大,便还是开车载他回了喜平,住进了医院。
医生给郁知年验了血,说是细菌感染,转肺炎了,得住院。医院的普通床位满了,他加钱住了单人间,输完液后,烧退了,由于一人一间房,休息得还可以,精力也有所恢复,只是还是咳得厉害,像是脑子都缺氧了,想不了事情,头疼胸口疼,他便打算等声音听起来没这么虚弱了,再给杨恪打电话。
不料到第二天中午,他收到了赵教授的消息:“知年,我们已经按计划抵达三文,现在准备在去喜平的路上,然后再去宕庄,不知你是否能收到信息,但还是先来告知。”
郁知年这才想起赵教授告诉过他来喜平的日期,躺了一会儿,硬着头皮给赵教授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这几天的情况。
过了一个多小时,赵教授和他的同事徐教授敲门进了郁知年的病房。
赵司北看见郁知年躺在病床上咳嗽的模样,表情变得很担忧:“知年,你瘦了这么多。”
他提着水果,放到病房的矮柜上,和徐教授一道去搬了凳子,在郁知年床边坐下,对郁知年说:“做田野工作还是也要以身体为重啊。”
郁知年还没说话,护士走进来,给郁知年测了体温。
等她出去,赵司北又问他:“你告诉杨恪了吗?”
“没有。”郁知年说。
“他早上还打电话问我,说你好久不来喜平了,让我见到你问问有没有选好方案……”赵司北面色犹豫,徐教授忽而在一边问:“知年和杨恪的关系这么好?”
郁知年下意识地看了赵司北一眼,赵司北微微一顿,也看看郁知年,而后转头对徐教授低声说:“知年是杨恪的伴侣。”
徐教授怔了怔,很快恢复了正常,隔了几秒,埋怨赵司北:“老赵,你也不早说。”
“没找到机会。”赵司北不大好意思地解释。
“我记得杨恪小时候和我们去露营,还帮我把两个胖儿子背进房车,”徐教授回忆,“性格很温柔的,跟知年很般配。”
赵司北笑了:“虽然是我亲儿子,杨恪算不上温柔吧。”
接着,他又看向郁知年,说:“你不准备告诉他吗?是不是还得住几天院?”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说,”郁知年有些犹豫,“是还要住三天。”
这时候,赵教授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拿出来看,又看了郁知年一眼,说:“是杨恪打的。”
他问郁知年:“能说吗?”
郁知年觉得为难,看着赵教授,赵教授叹了口气,说“行吧”,接起电话。
“怎么了?”赵教授随意地问。杨恪便在那头不知说什么。
郁知年很久没听见杨恪的声音,哪怕听不清杨恪说的内容,只是听见一些细微的声线,心也像被揪紧了。
“我刚到喜平,”赵教授说,“了消息没回。”
“一会儿吧,现在喜平吃个饭。”
“你来干什么,”赵教授一惊,问杨恪,“什么出差,早上怎么没说?”
“我不激动啊,”赵教授的语气又平缓了,“你出差以工作为重吧,别四处跑了,我见了知年会问的。”
郁知年听得紧张极了,忽然喉咙一阵痒,先还忍了忍,后来实在忍不住,弯着背咳嗽起来。
赵教授看着他,站起来,一面给他递水,一面想把手机按静音,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离郁知年近,郁知年终于听清杨恪说的一句完整的话,杨恪说:“爸,你不是在喜平吗?为什么郁知年在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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