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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出事了,听说跟隔壁的老刘头吵了个架,突然间半个身子动不了,一头往地下栽,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艹!”梁风陕将食盒丢给跑到跟前的狱卒,风一般往外冲。
牢房里的姜倚宁听到症状,连忙大喊:“两个时辰内找我还有得救!”
话音未落,从她的角度就已经看不到梁风陕的背影了,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运道,姜倚宁叹了口气,她现在都被困于这小小的牢房里,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简单用了一顿饭后,姜倚宁一边铺被褥,一边就继续分析案子。
那束光已经落到了牢房外的过道中,不复之前那般明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昭狱的大门被撞击出巨大的声响,梁风陕的呵斥声凶狠急促,随之而来的是纷乱嘈杂的脚步声。
姜倚宁心有所感,连忙站在门边等候。
“姜二小姐,你刚刚说两个时辰内还有救,现在时间还没过,可能救他?那些庸医都无计可施了,你一定一定要把他救过来!……”
说话间,梁风陕已经抬着个担架冲过来,后方和他同抬担架的男子被拽得险些站不稳,幸亏有几个狱卒帮衬,人挨着人,男子才没摔倒,给担架上的梁父造成二次伤害。
梁风陕已经顾不得其他了,他带梁父去看了京中几个颇有名声的郎中,但他们望闻问切以后都说没救了。
他爹就吵个架而已,没动刀没动棍的,怎么就没救了?
有个机灵的狱卒打开门,姜倚宁让他们把人抬到宽敞的牢房里,全面地检查一番,确定了梁父的情况和她预估的一样,她道:
“这是大厥之症,俗称偏瘫,《医宗金鉴·杂病心法要诀·中风总括》言:‘体中风邪,轻则顽麻不仁,重则瘫痪不用。’”
“还有救吗?”梁风陕只关心这一点。
“有救!你现在立刻去医馆买一套银针,再拿些蜡烛和烈酒来,快去!”
几乎是姜倚宁的话音刚落,梁风陕就跟离弦的箭一样飞奔出去,只片刻的功夫,他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将东西递给姜倚宁的时候,手脚都在颤抖。
三十来根蜡烛把牢房点得亮如白昼,姜倚宁给银针杀菌消毒后,娴熟地给梁父针灸。
长长的银针插在脑袋上,再轻轻捻上几圈,光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以梁风陕为的狱卒们素日都是摔摔打打的糙汉子,此时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到她。
“谁都别靠近他,一盏茶后我再取针。”姜倚宁走到石床前,把谢屿崇送给她打时间的笔墨纸砚翻找出来,缓缓研墨。
梁风陕听她的话不敢靠近,只倾着上半身观察,见梁父脸上不似方才那般青紫,反而带着淡淡的红晕,跟酣睡似的,犹不敢相信:“这就治好了?”
刚才那些名医可是都说他只能等死了!
上辈子学习医术时,姜倚宁最爱钻研的就是疑难杂症,正好研究过此病。
“以前研究过。”如实相告后,她嘱咐道,“这病不是一次就能治好的,前七日每日都要来针灸,后面半个月一次,辅以按摩和药物治疗,大约一月能口水不留,三月可恢复行走,半年可痊愈。”
这“一月”“三月”“半年”,听起来很漫长,但对于接连听到几个大夫下死亡通知书的梁风陕而言,无异于天籁,只要人能活着就行!
噗通一声跪下,梁风陕连连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姜二小姐!多谢!您是活菩萨在世,若不是您,我爹恐怕已经见阎王了!小的没本事,以后给您做牛做马……”
姜倚宁连忙转身,伸手去拉他:
“快快起来,举手之劳罢了,我可受不得这么大的礼。也是你爹命不该绝,才正好叫我听到了他的病症。快别耽误时间,我给你写份药方,你得赶紧去抓副药熬上,还得跟我学学按摩的手法,不然影响了今天的治疗,后续还有得麻烦。”
“您写,写完我立刻去买药!”梁风陕忙起来,抢下墨条和砚台快研磨。
姜倚宁不在意这次出手相助,他却不能不铭记在心,一命之恩,让他以命相报都可以。
此后几天,梁风陕都抬着梁父来针灸,和姜倚宁也越熟络,说话更是不避讳,不知不觉中被她套出了很多关于白谢两家的消息。
这日,姜倚宁看到梁风陕身上带血,没来由地心慌,边烧银针边问:“你与人打架了?”
梁风陕正抓紧时间给梁父按摩,听到问话抬起头,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衣摆上的血迹处,以为她误会了,忙解释:
“没有,我这几日给犯人动刑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跟人打架?这些血是犯人的,人证物证确凿,偏他们俩死不认罪,上司就让动了重刑。我也是够佩服他们的,敌国细作都认了,他们还……”
说到这儿,梁风陕才想起,受刑的犯人之一就是姜倚宁的外祖白秦天。
他心里那叫一个懊恼,都怪这几日连轴转,困得他都糊涂了。
其实他有偷偷给白秦天放水,但是口说无凭啊,现如今落在姜倚宁眼里,就是他这边要央着人家救他爹,另一边却对她外祖父动刑。
这叫什么事啊!
梁风陕如此态度,姜倚宁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对不起,小的真的有想办法帮你外祖父减轻痛苦,但是少将军和刑部的官员都在那儿看着,小的也不能做得太过。但小的能保证,他受的伤看着比实际情况严重,保他一条命是没问题的。”
他生怕姜倚宁迁怒,梁父得不到治疗,甚至竖起三根手指要起誓。
“行了,我知道你身不由己,待会儿你偷偷给他送些药过去,不用太好,以免他的伤势恢复得太快被人怀疑,只需要能保证他的伤势日渐好转就行。”姜倚宁烫好最后一根银针,将它放入烈酒中浸泡,而后走到梁父身边。
见状,梁风陕知道她不会追究此事,大松了口气,把方便施针的位置让出来,一边擦掉头上的汗一边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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