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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93 惑（第1页）

事實上，周允瑞還是很受用蘇雲暢這樣的說辭的。

然而，當蘇雲暢看向自己其實心裡同樣在意的穆可的時候，穆可卻似有自己的另一番考量地同時也正看向著他？

穆可的眼神，似乎——他早就知道他了？——可是，這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啊？

「陛下，讓我來說吧。」穆可突然插話道。

蘇雲峰意外，蘇雲暢更意外——穆可分明就是看著他的說的，完全沒有理會周允瑞是否會答應？！

「嗯？哦，好。」——待周允瑞看到穆可直直盯著蘇雲暢，與蘇雲暢互不迴避的對視著時，就立刻識地應允了穆可的要求。

這下，何止是早就認識他們的蘇雲峰，就連蘇雲暢也再清楚不過了——他倆私下真實的關係：應該一直就是穆可說了算。

而且，應該不僅僅只是因為穆可帶大了周允瑞才致使他早已習慣了聽穆可的話而已；

看穆可的架勢，還有即便已經與柯清雲就合作已有眉目的情況下，周允瑞竟然還會對穆可唯唯諾諾——恐怕，穆可應該不只是讓周允瑞習慣了聽他的，——其實在外人很難察覺的更深層處，應該更有穆可隱藏的連蘇氏設在宮中的那些眼線們都沒能覺察到的、但又的確能對周允瑞產生威懾力的神秘力量在起著作用？

「我們知道你們想要做什麼，而我們也已經達成了一致意見：只要是你們兄弟倆一起來找我們的，那我們就會幫你們。——放心吧，這一次，你們誰都不用出手，只需跟我們對好口徑：對外就說，這次蘇雲錦得以離京，是因為蘇雲錦設法見到了陛下，然後陛下就出面找了柯清雲幫忙，幫他送蘇雲錦出了京。」

穆可話落。被穆可自動涵蓋在內的「我們」中的另一個——周允瑞，此時竟也跟蘇雲暢和蘇雲峰一樣的——吃驚？

蘇雲暢和蘇雲峰的吃驚，是因為完全沒有想到，那個柯清雲竟然都已經把手伸到了穆可這裡？

周允瑞的驚訝則是——他沒想到，柯清雲在誘逼蘇氏這倆兄弟最終乖乖就範，要他們趁此機會不得不將彼此利益真正捆綁一起的同時，——原來也早把他周允瑞給算計在內了？！

雖然周允瑞對於柯清雲其實早就打算把他跟蘇雲暢捆綁在一塊——心中早有了覺悟，但是還是沒有想到：怎麼又會多了個蘇雲峰呢？

蘇雲暢、蘇雲峰……

如果扶持蘇雲暢——是為了日後加固他們柯族跟他這個雁皇之間的利益關聯，還有方便以後除掉蘇立文後能與蘇氏之間的利益繼續保持緊密聯結的話，——那麼，又為何還要多加入一個本來可以不構成威脅、但是加上他就反而更可能會敗事有餘的蘇雲峰呢？

柯清雲這樣做，不是等同是要讓先帝過去的苦心經營全都白費了嗎？

「那她究竟是要幫我？還是想害我？」——周允瑞不免有些猶疑起來……

「讓兩兄弟都參與進來？難道不是想要蘇氏？而是想要分解了蘇氏？」——但是緊接著，周允瑞又另外想了跟他剛才的懷疑截然相反又尚算合理的「還能幫到他」的另一種解釋。

不然，還能怎麼解釋了柯清雲要故意拉進這兩個分明就有著不可調和的利益矛盾的兄弟，來參與合作？

柯清雲的做法，讓周允瑞不免覺得她是在弄巧成拙。但是同時的，周允瑞又奇怪——就算他是因為不夠了解柯清雲，才會這麼認為；但是，穆可卻不同啊！

然則，事實上，穆可不也是照做了嘛？——就像是認同了柯清雲的選擇一般？

是出於這十幾年來對穆可的了解，周允瑞才選擇了配合——他怕會因為自己不知其中關鍵，而反而受到自己目前所知的限制、誤導、甚至是妨礙。

他可不想只是因為他自己不知卻不自知，而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等回神過來，蘇氏那兩兄弟早已都看向了他——那自然，周允瑞剛才的驚訝，定是沒能瞞過他們了。

然而即便如此，周允瑞也還是假裝什麼都沒覺察地朝他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但是已經表示了他同意穆可的說法。

兄弟倆見狀，也就都心中有數地互相對了眼神後，就由他們中相對更熟悉柯清雲的蘇雲暢來代為表示了他們倆難得一致的立場：

「既然是柯清雲幫忙，那我們自然是放心的。——不過，據我們兄弟所知，柯清雲素來交易的原則都是『給一付一』，要她答應一件事，就得欠她一件事……那，不知道，這回的這件事，柯清雲是打算要我們兄弟倆幫忙做什麼？」

穆可聽了，嘴角微微上翹。

蘇雲暢發覺到他這個微表情後，心裡便也大致有了數。

果然，就見到穆可從懷裡掏出了三張早已簽有「柯清雲」名字的契約，要求他們兄弟兩個都簽上名，蓋上手印，——那，這件事就算了了。

兩兄弟趕緊各拿了一張來看，周允瑞則拿了剩餘的一張來看。

只看到上面都用「雁文」和另一種他們看不懂的文字「寫明」了：日後無論他們兄弟誰繼任了蘇氏的族長，都要將蘇氏的旁支長老能享有的一票參與決策任何關乎蘇氏全族變動的決策的投票權，也給柯族一份；除此之外，柯族還要求，今後蘇氏本族每年的盈利收入，要分一成給柯族。

這是什麼？擺明了就是既要權，還要錢！

周允瑞看了這樣的內容，自然也會在意——尤其是當他發現「雁文部分」沒有半個字提及會關乎到他自己的利益——比如，蘇立文現在還擔任並掌控著的「左相」及其相應的職權，還有蘇立文還未歸還的輔政權，——至少在周允瑞看來，對他緊要的目前主要的這些，那上面竟是隻字未提！

——那眼下，周允瑞最好還是先靜觀其變，等他摸清了當前局勢之後，再做打算不遲。

同時，周允瑞心裡也開始暗自警覺起來：柯清雲看似是生意人，卻根本看不出她愛錢？反而……

「莫非，她是想趁我不備，先從『下面的』入手？想先從他們那裡逐漸積攢起她要的影響力，直到能跟我抗衡了，再企圖直接影響到我大雁的國策？」

越往深了想，周允瑞忽然就覺得自己的這套假設似乎也能說得通哪！

那一旦柯清雲背後的勢力得逞了，那雁國豈不就……到時候別說是他周允瑞的皇位岌岌可危了，就連整個雁國，都可能會被那個似乎勢力遠不止在雁國的「柯族」給從內里到外的逐步侵吞，直到最後的徹底啃食乾淨？！

「不行！」

「不行！」

——幾乎同時的，蘇雲峰和周允瑞都將手中的契約用力拍在桌上，異口同聲地否決道。

此情此景，在場的反而只有蘇雲峰是意外於周允瑞的反應；而周允瑞則奇怪蘇雲暢的反應？

蘇雲暢呢，則是對穆可此時仍舊的淡定自若，充滿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