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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寒冬将至（第1页）

要不怎么说官场尔虞我诈呢，你挡了人家的财路，人家自然不会饶了你，要知道任何一个地方的财政都不干净，想查处点贪腐一点都不难，随随便便做个局都得够呛。再加上李侍恒的事，新仇旧恨一块算了。自然落得一个调查处理了。老爷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财政问题想着就是老爷的亏空，你一万张嘴也解释不清这十三万白银的花销，你干的是国际的事不假，歪嘴的和尚就给你来个颠倒黑白，你老老实实接受调查吧。大清朝一般上万两都亏空都会落下个罪名，最轻的也是罢了官职填补亏空，因为贪污杀头的大有人在，老爷这事如果落实了，真就是杀身之祸。

“老爷，您下一步怎么打算，朝廷会怎么办”我问。

“不过两种结果，朝中有人力保，仔细查明亏空，我落得降职被贬，亦或是全把亏空算到我的头上，我人头落地祸殃全府”

就是什么结果对于都尉府都是祸事，什么样的结果都难辞其咎。官场黑暗啊，做多了也是错。乾隆也是糊涂啊。看不清楚官员的嘴脸吗？做好事为国家还要惹祸上身，江山社稷都要用忠良埋骨堆积而成吗？

“按最坏的打算吧，毕竟我们朝中无人，现在我考虑的是都尉府的未来，我一人获罪是小，牵连都尉府上下和善宝善琪的未来才是我担忧的，如我斩，可用祖上世袭都尉世职换取保命机会，我们都尉府都能免去灾祸，善宝善琪将无爵位继承，被贬为庶人。如我一人甘愿受罚就能保住轻车都尉世袭罔替，善宝善琪能保住都尉名爵，都尉府还能继续下去”

很显然，如果事情真到了老爷说的那样，老爷不会用世袭的三等轻车都尉世袭换取保命的机会的，老爷会让善宝少爷继承都尉府爵位，保住后世的富贵，保住上层阶级基础在谋展。

老爷啊老爷，难怪你刚才和我说了那样一番话，看来你早已经打算好了，你想把两位少爷托付给值得信赖的人啊，可我算得上值得信赖的人吗？还是我包衣奴才的身份，因为我是包衣奴才，世代不会离开主子身边，像喜老头一样终身在侧，你才和我说这样的话吗？大太太去的早你走后能一直在少爷身旁的也就是我这个包衣了，喜老头年岁大了时日无多，你死后夫人们也会慢慢凋零老去，丫鬟们到了年纪就会嫁人，只有我，朝廷指派的包衣奴才会一直在两位少爷身边，能看着两位少爷长大，时常在耳边提醒，老爷啊老爷，我不是合适的人选，我是那个唯一的人选。你因罪处死，少爷们没有官职只有世袭都尉爵位并无实权，亲友会渐渐疏远没有人能真真正正的照顾着两个孩子，只有我这个包衣奴才能长久的陪伴在身边，这都想到了。

秋风吹着院子里的树，这几日叶子掉的差不多了，寒冬来临，都尉府的寒冬也在慢慢靠近着。没几日都尉府的变故府里上下都知道了，老爷也没叫我瞒着其他人，让我告知府上注意言行，本分过活即可，无需惊恐，都尉府自大清开国以来，先后经历六任主人，每一代都有劫数，每一代都在延续。

我囤积的物品都是北方常见菜，储备在都尉府的菜窖里，码放整齐能吃到开春，粮食富足不必担忧，府里二太太负责厨房，她和丫鬟俩人担起了厨子和伙夫。饭有着落是不假，顿顿也都是热乎的，可就一点小爷我吃不消，虽然我进都尉府也没吃过几顿肉，可你二太太吃斋念佛你别苦着大伙啊，天天萝卜白菜土豆子酸菜，让我感受到了故乡的温暖，你也能顿顿吃啊，我地个亲妈啊，我和喜老头能受得了，老爷和少爷呢，这俩崽子天天馋的嗷嗷叫唤你听不见啊，这俩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整天萝卜白菜营养能跟得上吗。我的西门房已然成为两位少爷的小食堂了，两天不吃肉三天早早的，这俩少爷像狼崽子，两天吃肉就嗷嗷叫唤，没办法，拿出黑龙江特产招待吧，在厨房找出个烙饼的平底锅，去地窖拿出点腊肉，齐齐哈尔bbq正式营业，腊肉当烤肉我是不馋，一心思就不是啥好味，两位少爷狼吞虎咽的吃，隔三差五还用弹弓打点麻雀和野鸽子，飞禽我还是非常感兴趣的，要知道哈尔滨的烧鸽子也是出了名的，我记得宜家附近就有一家烧鸽坊，出了名的香，吃一回我就爱上这味道了，没想到在大清朝烧鸽子自由了，整个府里头就我和俩少爷嘴唇子上有油星，老爷看着也眼馋，二太太做饭辛苦，老爷也不好多说什么，可是时间久不吃油星真不行，我叫喜老头出门时候买些肉，回来我给老爷露一手。

到了下午做饭时，我和二太太说今天我来做饭，给少爷们改善改善伙食，喜老头割来的肉有三斤多，我也馋家乡菜了，就盘算着弄几道菜。地窖的蔬菜品种有限，是时候到我小菜园子一展拳脚的时候了，这府里上上下下就少爷和喜老头知道我的菜园子，今天能好好露个脸了。

小菜园里辣椒、芹菜、韭菜、长势喜人，就是都有点黄，味道错不了。晚上几个菜我也算得了，让喜老头把泡好的黄豆磨成豆浆，用石膏做成了大豆腐，土豆炖包浆豆腐是专门给二太太准备的，剩下就是酸菜五花肉、辣椒炒肉、芹菜炒肉、韭菜炒肉、肉炒玉米笋哈哈哈，玉米刚接小棒子，我把嫩嫩的玉米笋掰下来炒肉了，就是各种炒肉，快到下午时，天空开的飘着雪花，等待饭菜上桌时院子已白雪覆盖，这顿饭折腾了好久，一桌子饭菜全是夏季的蔬菜，在现代这没什么，是日常生活，可在这古代就是不可思议，老爷长得饭桌看着菜品也有点吃惊，毕竟不是皇宫里，这样的阵势只有皇宫里才有。夸赞我厨艺的同时，也问我了青菜的事。

“阿玛阿玛，青菜是我和刘坤种的，点子是刘坤想的，菜的水可都是我浇的，阿玛你可喜欢”大少爷抢先答着，我笑着点头没有出声，老爷有些感动，为了一口冬天的青菜我也能费尽心思。一顿饭下来就剩了点酸菜，因为酸菜天天吃，从此这顿饭奠定了我在府中第一主厨的地位，二太太还是日常做饭，可每周都会空出一天让我来做饭。四太太主动承担起了照顾菜园子的责任，每天给菜园子除草浇水，我除了给菜园子烧火保暖以外，都用不上我咯。

在府里这些日子，所有成员都融洽了起来，更像是老北京四合院里的一家子，感情也增进了不少，只有我和喜老头恪守主仆关系，毕竟身份不变。自打弹劾老爷开始，老爷旧病复，一日难过一日，等到大寒节气时老爷已经不能下床了，又回到我刚入府的日子一样，每日吃喝都在床上了，偶尔下床走动了，大少爷每天在床前伺候着，有时读书给老爷听，有时写字给老爷看，整日拿着青蛙玩具给老爷听蛙叫，父慈子孝。

有一日，老爷把我叫到床前，把库房的钥匙交到我手上，让我去盘算下看看盈余，钥匙就交给我保管了，这把钥匙是府上银库的钥匙，是这个家全部的银钱，是老爷对我的信任。打开银库并没我想象的那样满屋子金银，可也不算少，盘算过后府上还有银钱千两，古玩字画两箱，估计是这些年都尉府的家当。千两银钱是普通百姓五十年的收入，可这么大的都尉府，省吃俭用这千两银钱不够支应十年。少爷还没成年，老爷如果就这么去了，都尉府就只剩一个空府了，老爷让我盘算，是想我为两位主子作打算。

两位少爷性格不同，一文一武，大少爷舞文弄墨，二少爷刀枪棍棒，显然一文一武两位状元之才，从小也要奔着这个目标去培养，我曾问过老爷，如果两位少爷要考取功名该如何选择，老爷和我说，官宦子弟最好的学校就是“咸安宫官学”是妥妥的贵族学校，是名牌中的名牌，重点当中的重点，咸安宫官学是朝廷创建的官学，是官宦子弟出身的最高起点，也是最难考取的学堂，不是有官位和爵位就可以的，是要在官宦子弟出身中出类拔萃者才能去的学堂，王公贵族位极人臣者都需要考取的官学。那就是对标现代的北大清华呗，再难考取也要考，中国人就有考试的精神，不屈不挠的，公务员考试名额十人报考者数以千计，这么残酷的比例也没吓退中国人，按下决心要让两位少爷都考得上这咸安宫官学生，让他们都踏入仕途。

这就是我的规划，府库钱财留的日常开销，在留得两位少爷的学费，十年勉强支撑，必须要开源节流，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撑过寒冬再说吧。菜可以自己种，柴可以自己劈，衣服可以自己洗，一切人力开支都可以节省下来，虽然是杯水车薪也是我力所能及所想到的。一座府宅荣辱百年，能屹立不倒一定有家族的底蕴。

喜老头佝偻着身子，能做的事越来越少了，老爷赏赐了一坛子酒，喜老头的下酒菜不是炒盐豆就是花生仁，喜老头爱吃花生仁，可喜老头没有几颗牙了，一颗花生仁能嚼好久好久，他品酒的滋味，喜老头一个人喝酒总准备两只杯子，以前老爷时常去他屋里喝酒，去他屋里聊聊小时候。现在我俩人住在一个屋子里，大小少爷时常来屋里，喜老头看着大小少爷和我相处，久久的呆，估计是想到了小时候的老爷吧。谁说宅门里没有人情味，谁说宅门里的主子都尖酸刻薄，小时候看的电视剧里人物脸谱化太严重，阶级存在不假，阶级是宿命，不能更改，可人情能更改。人之初性本善的道理。喜老头整天说的挨鞭子我到现在也没体会，不是我皮子紧想体会体会，在府里也真没啥事能惹的主子抽鞭子，除非我调戏府里的女眷，老爷处理翠姑的事看似干净利落，不留情面直接送官，可最后翠姑也就是挨了几个嘴巴吗，还是打到河北的地里种地去了。对呀，老爷不光有银子啊，还有土地啊，河北的地不就是老爷的亲属和翠姑在种吗。有地就能变出钱来，自己种可以得收成，除了交税粮食可以自己吃也可以卖，自己不种地可以把土地承包出去换成银子，土地就是老百姓的根本，土地就是生存的希望，在古代只要有粮食，就有一切。

我还瞎盘算什么呢，省吃俭用的几吊钱也不管什么用，安生立命还需要看土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我还为都尉府担忧呢，都尉府的土地足矣养活整个都尉府了，日后的日子就教导好少主子用功学习就行了，都说老百姓跨越阶级难，是资源分配出了问题，普通百姓二亩薄田除去赋税勉强够一家糊口，赶上灾荒年糊口都是问题，更不要说有闲钱供孩子读书考取功名了，在古代认得字就了不起了。官宦人家有钱有土地衣食无忧当然更关心孩子的教育问题了，一个个名师辅导考取功名，当官效力继续荣华富贵，良性循环。小的时候姥姥常说穷不扎根，努力就能有出息，资源的分配不均衡却没提过，历朝历代都有勤学苦练跨越阶层的典范，可那毕竟是凤毛麟角，又有几人呢。

我的愁容消退了，喜老头还是一脸苦瓜相，我担忧的和喜老头担忧的明显不在一个层级，喜老头担心着老爷，油灯的光昏暗的照在喜老头的脸上，满头白在灯下喝着烧酒咀嚼着花生仁，酒一杯杯下肚，花生仁却很少扔进嘴里，独酒难饮，容易勾起心酸的往事，可这一辈子谁能陪着喜老头饮上一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