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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三年前（第1页）

我第二次去那一家医院是在五年级，也就是车祸那一次。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上学日，就跟我是一个普通的小学生一样，准备乘坐一辆普通的校车放学回家。

那个时候上学的孩子比较多，也刚好交警查的比较严格，所以司机决定分两批来接送我们这些孩子。

我是第二批的一份子，可以在学校附近多逗留一会儿，约摸着校车快来的时候，我去小卖部买了一只大头雪糕，大人们管这个叫火炬雪糕，五毛钱一只。

那个时候应该是二月了吧，也就是下学期刚开学的样子，天气还是很凉，或许是因为吃辣条很容易被妈妈现，校车上不吃点什么又非常无聊，所以就选择了雪糕。

小孩子哪里管什么吃进肚子里凉不凉，只要没生病，那就想吃什么吃什么。

校车来了，一群孩子乌央乌央挤着上车，一到六年级的都有，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我拿着手提包在人群里随波逐流，一心想着保护好包里的雪糕。

不知是司机不耐烦了还是困了，车子居然动了起来，一群孩子们也哇哇大叫，以为校车不要他们了，追着还没有关上的车门就跑。

很不幸，因为浑身上下都没多少肉，我很容易地被撞倒在地，然后就感觉左脚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我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校车的轮子还在慢慢前进。

当时我就想直接站起来去上车，可是司机的老婆突然摁住我，让我不要动，不要怕，也不要哭。

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旁边还有几个文静一点的孩子，他们也似乎很害怕的样子，结合刚才看到的一切，我明白了，我被人撞倒，然后被校车压过了左脚。

这时我才感觉到脚上传来一阵阵的胀痛，也不算特别疼，就是一种鞋子变小了的感觉，应该和葫芦娃的老大被蛇精穿小鞋的那种感觉差不多。

看着他们的表情，我害怕了，如果是小事的话，他们应该不会有这么严肃，害怕和着急的表情。

司机的老婆叫了救护车，让司机先把其他孩子送回家去，她留在这里陪我。

我就这样坐在马路边上，心里很害怕，最先想到的就是让司机的老婆给我妈妈打电话，当然，她也知道这是必须的，所以在我问之前她就已经打了。

这时候的学校附近已经没多少学生了，显得格外空旷，附近几家小卖部的人也纷纷出来看热闹，了解了事情后，有几个热心的大叔找来几块木板，绑在了我的左腿上，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是那种肿胀的疼痛感却变得更明显了。

但是妈妈不在，我没哭。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是很久很久，救护车来了，我被两个医生慢慢架上去，躺在了里面那张小床上。

我突然感觉这些医生不靠谱，我这么瘦的一个孩子，妈妈都能轻而易举把我抱起来，他们居然要用两个人，还这么慢，肯定没本事。

路上那个大娘总是跟我说话，我觉得左腿左脚很疼，不想理她，但越是这样她越来劲，可能是怕我和电视上的人一样疼晕过去吧。

到了医院以后，应该是没有排队，我被呼呼地推了进去，被放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台子上，然后他们又呼呼地跑了出去。

然后有个声音叫我不要动，他要准备拍片子了。

不知道事实是怎样的，我感觉在里面的时间特别长，也可能是整个房间只有我一个人，还有一个陌生的声音，让我感到很害怕，所以度秒如年。

拍了两次之后我又被推了出去，这次那群人更狠，居然想要脱我裤子！

先是那个大娘脱我鞋子，一边脱一边说怎么肿的这么大，袜子也被脱了下来，之后就轮到了裤子。外面的校服裤被扒了下来，然后就是秋裤，也不知道那个大娘怎么想的，居然问我有没有穿内裤，我脸羞得通红，什么意思嘛，难道我没穿内裤你们就不脱我裤子了？

还好，也只是到了秋裤而已，最后的尊严算是保住了。

我一直都很清醒，不是和晕倒相对的那种清醒，而是仿佛这件事根本就不是生在我身上，我只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的那种清醒。

如果没有阵阵疼痛的话，说不定我还真以为我只是一个旁观者。

当他们的暴行结束后，又有一群人过来了，是妈妈大舅和大妗子。

车祸，独处，疼痛，被脱裤子，我经历了好多委屈，但是看到妈妈来了，我的心情也逐渐平息，仿佛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按照电视里的剧情来说，我肯定是要一下子坐起来然后被妈妈抱住，在她怀里大哭一场，但这是现实，不是电视剧。

妈妈过来抓住我的手，我没哭，反而对着她笑了。

后来听说那个大娘到处夸我坚强，一路上一直不哭不闹，只有在看到妈妈来了以后，才掉了一滴金豆子。

那是喜极而泣，你懂不懂啊！村里的大娘大妈就是喜欢到处乱说，再说了，我怎么没记得我掉过眼泪，你们肯定都是瞎说的。

当时我应该是很疼，但是我还是笑了，我觉得应该让妈妈少担心我一点，让她看到我的坚强，让她觉得我是个好孩子，再加上我确实站不起来了，需要躺在病床上，是个幼弱病残。

这样就算被现书包里偷偷买的雪糕，妈妈也不会骂我了吧？

抱着这样一种侥幸心理，我看着妈妈似乎笑得更加灿烂了。

我一直被推着往前走，妈妈也一直抓着我的手，直到下一个房间，我被推进去，然后好像有个医生来给我打针，说什么孩子，你先睡一会，睡醒就好了，然后我就觉得好困，不知怎么睡过去了。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我看着所在的房间，这里有三张床，我在中间那个，左边是一个大叔，他的左腿上插着一排机器，很像《秦时明月》里面的无双，右边也是一个大叔，他正在吸着什么东西，管子是从床头引过来的，不过我现在浑身没力气，无法看到我床头是不是也有。

我尽量转头看看四周，却现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人。

按照电视里的剧情，有人住院以后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家属应该是被医生叫出去谈话了，通常这种情况都是那人得了什么绝症，医生不能让病人知道。

那一刻，我只有一个想法。

“我，是不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