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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血色的学费（第1页）

月光从糊着报纸的窗缝里艰难地挤进来，像是被命运撕开的裂缝，在泥地上投下一道惨白的痕迹。林小花蜷缩在炕角，膝盖上摊着李小明那张皱巴巴的成绩单，铅笔头在账本上划出沙沙的响声，仿佛是她内心深处的挣扎与无奈。

“跳级要交三百块赞助费……”她咬着下唇，牙齿在嘴唇上留下深深的印痕，疼得她微微皱眉。她又把煤油灯芯捻暗了些，昏黄的灯光在房间里摇曳，显得更加凄凉。隔壁传来婆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药罐子在灶台上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味，还夹杂着一丝血腥气，让人忍不住皱眉。

林小花的指尖轻轻抚过李小明那全科满分的试卷，那些密密麻麻的红色“1oo”仿佛在嘲笑她的无力。她突然抓起剪刀，猛地扯开髻，乌黑的长瞬间散落肩头，像是一道黑色的瀑布。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某种决定。

晨雾还没散尽，林小花已经蹲在镇集市的角落。对面的男人捏着她的头，对着日头仔细端详，然后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最多三十，你这梢都分叉了。”她攥紧布袋，指甲掐进掌心，留下一道道血痕。身后传来熟悉的嬉闹声，几个穿校服的女生挽着手路过，其中一个女生突然驻足，惊讶地喊道：“哎，这不是李小明的嫂子吗？来卖头呀？”林小花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血液直往耳膜涌，她抓起剪刀，咔嚓绞断一绺头，大声吼道：“四十，不要我就烧了！”女生们吓得后退几步，窃窃私语：“寡妇就是晦气，碰过的头谁敢要……”林小花咬紧牙关，最终还是在那男人的讨价还价声中，达成了交易。

镇卫生所的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砖块，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味和血腥气，让人作呕。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胖子敲着桌子，不耐烦地说：“4oocc，八十块。”针头扎进血管的瞬间，林小花紧紧地握住床沿，眼睛盯着天花板的裂缝，思绪却飘到了李强车祸那天，也是这样的阴天，也是这样的血腥味。她咬着牙，忍着疼痛，低声说道：“再来2oocc，加二十。”胖子舔着嘴唇凑近，眼神里满是贪婪：“反正你们乡下人命硬。”林小花昏沉地点了点头，就在这一刻，门帘突然被掀开。

“嫂子？！”李小明抱着竞赛奖状愣在门口，手中的奖金红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出清脆的声响。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愣愣地看着林小花。片刻后，他猛地撞翻托盘，冲过来，针头硬生生地被扯出，带起一串鲜红的血珠，滴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你这是卖命！”李小明拽着林小花，不顾一切地往家走。暴雨如注，砸在脸上生疼，小路泥泞不堪，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潭中挣扎。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对着林小花吼道：“我不跳级了！明天就去广东打工！”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凄厉。

林小花猛地甩开他的手，一耳光清脆地扇在他脸上，声音在雨中回荡：“我宁可抽干血，也不许你走你哥的老路！”她抖着惨白的嘴唇，从怀里摸出那张浸湿的红封，小心翼翼地递给李小明：“你的奖金……藏好。”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少年在雨中僵立，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动弹不得。他抹了一把脸，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分不清界限。他突然抓起路边的石块，狠狠地往手上砸去：“那我废了这只写字的手！”石块落下的瞬间，远处传来一阵摩托的轰鸣声，刺破了雨幕。灯光照在林小花的脸上，映出继母那油光满面的嘴脸：“哟，寡妇偷养小叔子，让我逮个正着！”摩托后座跳下三个纹身汉子，铁棍在掌心敲得啪啪作响，出令人胆寒的声音。

继母的摩托车在雨中轰鸣而去，留下一地的泥泞和被雨水冲刷的血迹。李小明紧紧握着林小花的手，眼神中满是愤怒和担忧。林小花却显得异常冷静，她知道，此时冲动只会让局势更加复杂。

“别怕，小明。”林小花低声安慰道，她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坚定，“她只是想吓唬我们，不会轻易动手的。”

李小明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嫂子，她要是真的去村里乱说怎么办？”

林小花微微一笑，眼神中透出一丝冷峻：“她不敢，她知道我不会放过她。”

回到家中，林小花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坐在昏黄的灯光下，开始思考对策。她知道，继母的诬陷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出于对李小明未来可能改变命运的嫉妒和恐惧。她必须让村里人明白真相，同时也要让继母知道，她不是好欺负的。

第二天清晨，林小花早早地起床，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田里劳作，而是去了村里的小卖部。小卖部是村里消息最集中的地方，也是村民们交流的中心。林小花知道，要打破谣言，就必须在这里声。

她走进小卖部，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大家正围坐在一起，谈论着昨天晚上的事情。继母的谣言已经开始在村里传播，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投来异样的目光。

林小花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声音平静而有力：“大家都别听信谣言，昨晚的事情，我有话要说。”

村民们纷纷停下交谈，将目光投向她。林小花环顾四周，眼神坚定：“昨晚，继母带着人来我家闹事，诬陷我和小明。她想敲诈我们，逼我们给她钱。可她不知道，我们林家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村民们开始交头接耳，有人低声说道：“林小花说得对，继母这个人，一向喜欢惹是生非。”

林小花继续说道：“小明是我哥留下的唯一亲人，我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她这样造谣，就是想破坏我们的名声，让我们抬不起头。”

这时，村里的老支书也走了进来，他是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说话很有分量。他看了看林小花，又看了看那些窃窃私语的村民，开口道：“小花说得没错，继母这个人，我早就看透了。她一直想霸占你们家的财产，今天造谣，明天说不定还会干出更过分的事。”

村民们纷纷点头，气氛逐渐缓和下来。林小花知道，她已经成功地化解了这场危机的第一步。

然而，继母并没有就此罢休。几天后，她在村口又遇到了林小花，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林小花，别以为你在村里说几句好话就能蒙混过关。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好看。”

林小花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她：“你想怎么样？”

继母凑近她，低声说道：“只要你给我五千块钱，我就当什么都没生过。不然，你就等着全村的人都来笑话你们叔嫂**吧。”

林小花冷笑一声，她知道，继母的威胁不过是虚张声势。她抬起头，大声说道：“你敢！我林小花不怕你，也不怕你的谣言。要是你再敢来我家闹事，我就去告你！”

继母被林小花的气势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林小花会如此强硬。她咬了咬牙，转身离去，却不敢作声。

林小花知道，光靠言语是不够的，她必须让继母付出代价。几天后，她找到村里的法律顾问，详细地讲述了继母的所作所为。法律顾问告诉她，继母的行为已经构成了敲诈勒索和诽谤，完全可以报警处理。

林小花没有犹豫，她带着证据去了派出所。几天后，继母被警察带走调查。虽然最终因为证据不足没有立案，但继母的嚣张气焰被彻底打压了下去。

从那以后，继母再也不敢来林小花家闹事，而林小花也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保护了自己和李小明的清白。

林小花下意识地把李小明护在身后，她的手摸到腰间别着的镰刀，手指紧紧地握住，指甲都陷进了肉里。她知道，今天这一关，不好过。

“要么给五千封口费，”继母吐掉瓜子壳，眼神里满是贪婪和恶毒，“要么我喊全村来看叔嫂**——”她的话还没说完，李小明突然笑了。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石块，鲜血从指缝里滴落，染红了脚下的泥泞。十七岁的少年，眼神里满是坚毅和冷酷，他冷冷地看着继母和那三个汉子，声音低沉而有力：“你们敢动她，十年后我一个个弄死。”他的眼神，比那铁棍还要冷，仿佛能冻结一切。

雨还在下，越来越大，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不公都冲刷干净。林小花紧紧护着李小明，镰刀在手中微微颤抖，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继母见状，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挥了挥手，那三个汉子立刻围了上来。为的汉子冷笑一声，挥舞着铁棍就要动手，却被李小明的怒吼声吓了一跳：“你们敢碰她一根汗毛，我就让你们不得好死！”

林小花知道，李小明虽然年轻，但他的眼神里有一种让人不敢小觑的狠劲。她咬紧牙关，低声对李小明说：“别冲动，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李小明紧紧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信任。

继母见状，心中有些虚，但她表面上还是装作很镇定：“别怪我没提醒你，李小明，你要是不乖乖听话，我可不保证你哥的坟不会被人挖了。”李小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敢！”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村里的几个老人赶了过来。他们看到眼前的场景，纷纷指责继母：“你们这是干什么？大半夜的闹腾什么？”继母见势不妙，连忙收起凶相，赔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只是闹着玩呢。”她挥了挥手，示意那几个汉子退下，然后骑上摩托，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林小花松了一口气，但身体却因为失血过多而摇摇欲坠。李小明连忙扶住她，心疼地说：“嫂子，你快回家休息吧。”林小花摇了摇头，低声说：“先把你的学费凑齐，我才能放心。”李小明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紧紧握住林小花的手，哽咽着说：“嫂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回到家，林小花把卖头和献血得来的钱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加上李小明的奖金，刚好凑齐了三百块。她把钱递给李小明，嘱咐道：“明天就去学校交学费，别耽误了。”李小明接过钱，心中满是愧疚和感激，他誓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辜负林小花的期望。

夜深了，雨也渐渐停了。林小花躺在床上，身体虽然疲惫，但心里却踏实了许多。她知道，只要李小明能有出息，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