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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约莫手腕大小的狮头金鱼,通t朱红,进退维谷地停驻於环绕浴池的鱼缸中。清水仅漫过柿红se头冠的一半。短时间内维持这种状态似乎没有问题,我和牠大概都如此作想,所以才能定下心来,暂停於此。
还没有长到牠那个年岁的金鱼,皆事不关己地匆匆游过狮头金鱼周身,随即在牠身後汇流。
尽管不中意牠那几乎要遮挡视线的蓬松r0u瘤。但我仍心忖着是否该把这ㄇ字型的鱼缸换掉。周身只穿着泳k的男子,也怂恿我换掉。
男人们的五官不甚清晰,只知道是亚洲人。他们的身形就如被剪去所有鲜neng叶片的罗勒般乾瘪。讲直白一点,没有价值的物事,哪怕被像现在这样围绕着,我也sh不起来。
浑身肌r0u皆充分放松後,我从浴池中起身,仍对不知能撑多久的狮头金鱼耿耿於怀。转念一想,其实只要把牠移至一个足以让牠移动的大鱼缸就好了。
转念之间,我竟置身於大学演讲厅的观众席。我诚惶诚恐地请年事已高的指导教授入座。由於论文一如往常地进展不多,我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僵凝。
白痴也知道,等我俩都在座位上安定下来後,他一开口会提起何事。於是我假借着心脏不适,想暂且到别的地方休息,顺便思考该编织何种谎言应对。教授聊示敷衍地关心着,要我赶快去。
事实上,我的指导教授巴不得我在两年内取得硕士学位,但由於我大学并非本科系毕业,又不想攻读博士。着实想在好不容易考上的中文系研究所多待一年。总之,上学年尾声,我便将不严重的心悸,夸大为心律不整,多赚了这一年的研究时间。
我在洗手间将两小时前才画好的眼线,用棉花bang擦掉再重新画上一次。等着演讲开始,教授不好向我开搭话的时机光临。而我却等到了枪响。
疾风骤雨似的枪声蓦然响起,我拔腿往停车场的方向狂奔,丝毫没有回演讲厅协助教授逃生的念头。
挑高而滞闷的停车场内,周身没有面孔的逃难者,时不时闷声倒下。攻击者净是一些没有面孔的少年。少年一味破坏着目光所及任何人的眼窝,或贯穿其头部。子弹刺破心脏,宛然钢笔笔尖不经意划破稿纸般轻巧。
他们只在所需的最低限度中使用子弹,不会花费多余的。
我毫发无损的返家,沿途皆是这幅末日浩劫的光景。定居者被外来者一弹一命、无关痛痒地杀害。
要命,果然还是不该随便说出会令人挂心的谎话。我暗忖着走回房里时,舅妈突然焦灼万分地请我去帮她买n粉。纵然我时常忘记两名双胞胎表妹到底是一岁多还是两岁多,但她们早该断n了,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舅妈真会使唤人。身为家中唯一跑过三次半码马拉松、皆名列前茅的成员,我时常被下这种强人所难的指令。
有次我们和亲戚总共六人到桃园机场准备去东京玩时,母亲带我们走错候机室,直到最後一批乘客开始登机时,她才发现有这回事,於是派我从c1冲到c8去拦飞机。尽管我是里面唯一穿高跟鞋的人。
总之,我仍来到一间最近才进驻台湾的日本百货。或许我b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好任人摆布吧。
原先抱着这里b其他连锁超商还冷门的心态前来,然而这里也只剩下沐浴r、洗发jg等,短期内没有也不会造成太大困扰的生活用品。
简直就像台风前嘛。尽管如此,我仍抱持着在少子化的现况下,婴儿食品应该不至於也售罄的侥幸,沿着手扶梯疾步走往贩售婴儿用品的一楼。而後一名紧握自己血流如柱的脖颈、双目大瞠的nv工作人员,闯入眼睑,我旋即改往手扶梯之上没命似的狂奔。
到底招谁惹谁了?我在心底哀怨着,直觉告诉我家没了。於是我往认知中较为荒寂的地带逃难。
与美国动作片相近的是,离我仅有咫尺之遥的路人应声倒地,街头巷尾的遗t横七竖八,而我却没有被任何一发子弹击中;相反的是,我不像动作片主角一身是胆,敢对那些无名之人予以反击。
跑着跑着我来到一幢古拙的三合院,与此同时,三合院的主人也在我之後,沿着野草群生的石阶,拾级而上。动物的自我保存本能,告诉我来者不善。
三合院前方有一座土地公庙,我下意识地想往神桌下躲。但里面供奉的神像,祂们脸上都被贴满符籙,符籙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咒文。
我打消了暂且藏匿於土地公庙里的计画,我万分後怕地与三合院错身而过,跑往三合院之後。
隔壁是一间水电行,打从我开始记事後,他便已然局促一隅。
因为周遭都是b他高出两三层楼的民房,所以就算说是被夹着也不为过。然而,他会显得格格不入,也和内容物脱不了g系。
水电行由一对年近六十的老夫妻在经营。
老板木讷寡言,闲来无事时,便坐在店门口的机车坐垫上,叼根菸,戴着眼镜,撩起背心,露出便便大腹。就这麽无言盯着来往行人看。
与母亲相偕而行时,快要经过老板时,都会多此一举地压低音量,提醒我要和对方行个点头礼。行礼後,对方也默不作声地回礼,彷佛起开电动门依样自然。
「真是个凶神恶煞的人,但也不坏。」离开对方听力范围後,母亲如获大赦地轻声下了评语。其实,在我眼里,对方只像一只趴在大安森林公园岩石上做日光浴的巴西gui。
水电行老板娘,讲直白一点,只是又一个相貌平平,对外人不发一语的人。
老板娘b巴西gui更不擅於跟人打交道,晒衣架倒是很好意思地摆在我们家车库後方的洗石子围墙,反正也不构成困扰。
这对老夫妻早些年还很ai吵嘴。虽说吵嘴是一件礼尚往来的事,但听到的几乎都是河东狮吼,以及估计是老板娘抄起锅碗瓢盆四处乱砸的噪音。
夫妻俩,恍若两座岩浆室本该紧密相连的火山,其间被安装一道坚不可摧的闸门。巴西gui只是隔着门不时闷然漫应几句。
不过,半年以来,夫妻吵嘴的锋芒已被他们的孩子夺去。事实上,说半年有点别扭。因为我从国中就意识到他们的长子不大对劲。
诚如尼采所言,无论从ch0u象层面或具t层面来说,人类的发展都是一种通道,一种从爬虫类变ren类的通道。
说老板像巴西gui,只是不知礼数的隐喻而已。但他们的三个孩子是爬虫,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首先,他们有一位长子。特徵是茂密的灰发中央,参杂一撮狐毫毛笔般的白发,这是我辨认「怎麽又是这个神经病,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才行,绝不能被认出来」的指标。
长子似乎有jg神疾病。国中时,我还不知道长子思绪迟缓,直到某天散步行经坐在骑楼阶梯等垃圾车的他,他赫然对我绽露歪曲诡异的笑容,嘴里不知喃喃念着什麽,我才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大概去年吧,他牵着发育迟缓的五六岁外甥nv,绕过公园旁挡车用的不锈钢铁架时,与要回家的我撞个正着。
我对他们视若无睹地匆匆走过,他还在後面笨口拙舌地告诉外甥nv,「奇怪,我们以前还跟那个姊姊玩过的啊……」他假想中的姊姊怎麽人那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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