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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彩蝶很少出门,一般就是在家做点女红,闺女苦苦劝说,非要自己帮忙去找人硝皮子,才不得以出门,按照以往的情况,肯定是不出门的,这年景,求谁都难,求人一般就是一件事,那就是求粮食,实在过不下去了,家里孩子饿的嗷嗷叫,亲戚朋友的找一找,问一问,借点粮食果腹,能过一日是一日。现在的情况大是不同,灵儿的这位师父,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物,随手拿出大量金银,山珍海味随便就弄一大堆,一夜之间几百只羊围在圈里,那牛肉干晒了几大木箱,一木箱一百多斤,一春天两个孩子才吃了一箱子,年前送来的五车粮食还有大半,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不得不让林彩蝶抛却成见,认真考虑自己闺女那看似玩笑一样的请求,为了一件皮袄子找十几个劳力,忙活一夏天,花费不知几许。这样奢侈的行为,一般人肯定是不会做的,冬天有粮食,冷点也是能熬的下去的,无非是不出门罢了。
一路上想了许多,自己娘家的门终究还是到了,娘亲去的早,阿爷又太古板,不愿意过多的照顾自己,再加自己私定终身这事,极大的触怒了阿爷,这次真真是硬着头皮回来,记得上次望见这门的时候,还是二子带自己走那次,一晃六七年了,现在孩子都大了,哎......
林彩蝶到门前重重的敲了几下,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应了一声:“来了来了。”
大门打开,里面的老人开门,用力的看了一眼说:“是小娘子回来了,我这就跟阿郎说,来,快进来。”
彩蝶:“虎子叔,您身子还好吧。”林彩蝶跟着虎子叔走了进去。
虎子叔:“哎,越来越不中用了,这眼睛呀,时常看不清,说不定哪天就撩了。”
彩蝶:“倒是劳烦虎子叔了,这样贸然进去,阿爷不会怪你吧!”
虎子叔:“傻孩子,你阿爷那个老劈柴能奈我何,老头子马上要入土的人了,怕他作甚,自己家孩子回来,还能不让进来?”
彩蝶心里很温暖,不懂事的时候就是虎子叔护着,才稍微好过一点,这次回来虎子叔的胆子明显大了许多,想来家里应该是生了些变故。
林彩蝶的父亲坐在后院的干草垛边上晒太阳,竹简随意的放在边上。这位叫虎子的老家园直接过去,说:“林大相公,小娘子回来看你了。”
林彩蝶父亲林限之,揉揉眼睛,慢慢睁开,用手挡住阳光,看清了来人,确实是自己那不成器的闺女,后面还跟着两个粉嫩的孩童。
林限之:“回来了。”
彩蝶跪下,低着头说:“恩,回来了,孩儿不孝,让您伤心了。”
林限之:“哎,快起来,都是当娘的人了。这两个孩子叫什么?“
林彩蝶起身,过去扶着自己父亲起来,语气温婉:“阿爷,这个是我家孩儿,叫小蝶。另一个不是,叫灵儿,跟着师父修行的。”
林限之:“哎,老了,不中用了,年纪大了心里存不住气了。”
彩蝶:“孩儿不孝。”
林限之:“那冯二奎也不能说不是良配,至少他对你是真心好。”
彩蝶:“恩。”
林限之:“这次是?”
彩蝶:“灵儿师父托我找些劳力给他硝一些皮子,我认识的人有限,只好来求父亲,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手。”
林限之:“村里还是有些人手的,用的不多,凑一凑,还是有的,姓尤的那边随便问问,肯定不少丁口,不过这灵儿的师父什么条件?”
彩蝶:“这个没细说,想来不会亏待大家的。”
林限之心里多少有些不耐烦,这种事不说仔细了怎么能行?去了白干,谁愿意去?说:“这样怕是不好吧,现在春耕差不多结束,人手倒是能腾出来,只怕没人愿意白出力气。来,快进屋里,坐下喝口水。”
彩蝶:“恩。”
虎子叔转身跟着进屋,给矮几上铺几个陶碗,倒上些上午烧出来的温水。
彩蝶:“谢谢虎子叔。”虎子叔笑笑,没接话。
林限之:“看两个孩子的模样,家里还可以吧。”
彩蝶:“恩,能过得去。”
林限之:“别怪阿爷对你不闻不问,阿爷也就是这一两年才顺过气来,回想起来这些年,觉得所谓的父母之命什么的,不过就是个说头,战乱不休,吃上一口都难,人命更是不值钱,生这种世道的闲气,多少有点傻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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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蝶:“女儿不孝。”
林限之:“不必不必,我也是想明白了,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都得为自己活着,你是为自己活,这不丢人,世人愚昧,划个道,就觉得这道不能逾越,那是愚蠢,想我,哎,愚蠢了这么多年,到了还是一场空。”
彩蝶:“阿爷文采斐然,算不得空活。”
林限之:“呵呵,空有一身才学,这世道不容啊。”
彩蝶:“父亲这是遭了什么事情,才有这般感慨。”
林限之:“不说也罢。”
虎子叔:“哼,不说?现在看破了?”
彩蝶:“怎么了虎子叔?”
虎子叔:“怎么了?你大哥二哥让官家拉了壮丁,林大相公摆出了文人风骨,人家不认,气着了呗。”
彩蝶:“按制不是得留一人吗?”
虎子叔:“是得留一人,我跟林大相公不是留下了吗?留了两个,呵呵。”
彩蝶:“真是不讲理。”
林限之:“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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