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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初夏,别人还没开始穿短袖的时候,易北尧已经常常会莫名其妙满头满身的汗,走几层楼梯会走到一半突然走不动,要扶着扶手呼呼喘半天,他以为是夜以继日的研究项目丶筹划公司太过投入,休息的少了,於是刻意多休息丶去跑步锻炼,谁知运动非但没让他体力好起来,还多了吃不下东西的毛病,人开始瘦了起来。
还好很快芮晗放暑假回家去了,易北尧才放松精神打算好好养身体,芮晗离校当晚他便开始剧烈的头痛,疼到易北尧第一次体会什麽是难过的想撞墙,甚至是疼到了摸到手机想打急救电话的程度,天光渐亮,他这场可怕的头痛才算结束。
更可怕的是,第二天夜里,易北尧正在电脑前聚精会神的忙碌,头痛又开始了,这一次他真的忍不下去,叫了朋友帮助,半夜去了Y市医院看夜诊。
易北尧的天当晚就塌了……医生确定他脑子里有肿瘤,不是怀疑是确定,而且是很严重的程度,因为肿瘤吸附中枢神经和动脉血管,随时有爆开致命的可能。
年纪轻轻的,易北尧是真的没活够,第二天一大早,他收拾行李,回了家乡X市。
一系列精密的检查後,X市最权威的医生给了易北尧同样的结论,他先天脑血管已经有问题,又很不幸生了这个肿瘤,即使还没做基因检测,也可以推断,基本上就是先天基因引起的病因。
幸运的是身体给了易北尧明确的提示,让他来就医,否则,一旦悄无声息发病,大概率一点生还的机会也没有。
得这个病的人,完全治愈没有後遗症几乎没有先例,也就是说要麽死,要麽残。
天之娇子,聪慧过人,到了二十几岁,易北尧几乎没有遇到过什麽大的挫折,这一次生病,真的是他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次抉择。
不做手术随时可能发病离开,做了手术还有很大概率能活下去;但手术成功率并不高,後遗症百分百会有,这是令易北尧感到最痛苦的,那几天,他就好像一个死刑犯,一眼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
他的宝贝刚刚读完大学二年级,还不到20岁,还是个小姑娘啊。易北尧一想到芮晗,就会头痛,他爱她,希望她有灿烂幸福的人生,而不是在初恋这一次用尽所有的幸福,一辈子守着一个身体不好,甚至可能会傻,会疯,会瘫痪,甚至会变成植物人的爱人,他的晗宝,不该被拖入痛苦的泥潭之中,过跟他一样艰难的人生。
决定做手术那天,易北尧跟芮晗说了分手,听到芮晗在电话那边哭了,易北尧狠心挂断电话,头疼仿佛快要炸开一般,护士还来不及给他用药,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易北尧还年幼时父亲去世,她妈妈早已另外有了家庭,给他的爱略有缺失,但还好他是个成熟且懂得珍惜的孩子。有妈妈的陪伴,易北尧在X市做了手术,因为术後易北尧能够醒过来,并且有清楚的意识,所以医生宣告——手术成功。
失去了健康,失去了爱情,易北尧再也没有回去Y市。
讲到自己术後瘫痪,易北尧难受的几乎不愿再回忆,看到最爱的人穿着自己的衣服坐在身边,他也仿佛回到了那年还健康的时候,岁月也不完全是荆棘,也偶有甜蜜。
「手术之後,我瘫痪了,最严重的时候,头都不能动……我妈妈一直陪着我,罗宾他们几个好朋友也没嫌弃我,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反覆锻炼的内容,是如何正常呼吸……」
八年时间,易北尧用尽了力气也很难一口气讲完,如今的他身体瘫弱,讲话有气无力。虽然不懂医理,但女孩子天生心细善良,本就有着天生的照顾爱人的能力,看他脸色不好,呼吸已经渐渐吃力,想到他发病时的样子,芮晗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再讲了,你喝点水,休息一会儿吧。」
「这个,我喂你喝麽?」她用手指了指身边圆桌上摆的汤蛊,那是管家按照易北尧的吩咐给她端来的滋补甜品,可易北尧看不清,不确定芮晗指的什麽,只好眯起眼,也猜到她说的大概是某种甜汤。
「奇怪了,我都不知道你近视。」她左右看了看,找到易北尧的眼镜帮他戴好,一边说话,一边打开汤蛊盛了一小碗汤。
戴眼镜靠过来的一瞬间,两人几乎没有肢体接触,易北尧还是幸福的笑了。比之过去,易北尧瘦了很多,笑起来更添了虚弱邪魅的气质,「我觉得戴眼镜不方便,那时候,每天戴隐形眼镜,现在,护工帮我戴隐形太麻烦,框镜反而方便些。」
那时候,指的是跟芮晗在一起的时候了……
这男人什麽时候都好看,如今瘦的形销骨立,戴眼镜斯斯文文的羸弱样子,依旧那麽令人移不开眼。咬了一下嘴唇,芮晗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压下微翘的嘴角,她敛去淡淡笑意,小心用勺子喂仰靠的男人喝甜汤。
喂水这个动作说起来简单,事实上易北尧身体不会动,他半卧在床头,没有经验的喂,很容易让他呛到,芮晗手一伸出去,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你,一点也动不了了麽?」
「手上,需要戴工具,我可以自己吃东西。」始终是一个仰视的角度看芮晗,听她问自己,易北尧马上把右手抬起来,手指虽说蜷曲,但他手背十分修长丶白皙,不做太大动做,手掌不乱晃得话,还是有一点说服力的。
没再纠结他能不能自己吃东西,拿了床头柜子上的手帕塞进他手心里,芮晗小心尝试喂了易北尧两口汤,索性她足够有耐心,汤没有像咖啡那样洒了他一身。
手术後的八年时间里,易北尧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康复锻炼,和因为身体体质改变又罹患的哮喘病反覆纠缠。
没有再絮絮叨叨述说自己的经历,因为易北尧知道,那经历普通人根本无法想像,很难能够感同身受,他不想吓到芮晗,解释过分手的原因,便不再多说什麽。
八年时间,足够改变他们的人生。
当年,易北尧是温柔体贴的高知才子,芮晗是清纯小女生,如今,一个是上市公司董事长,一个是做事雷厉风行的公务人员;一个瘫痪多病,重疾缠身,一个宛如盛开玫瑰,女性魅力正值顶峰,当年的一对恋人,已经分手了八年。
「晗宝,对不起,我生病才想要分手,是我对不起你。」极轻极轻毫无自信的声音,借这次梦里也不敢想的机会,易北尧说出心中的愧疚,想请芮晗原谅他当年的行为。
早已猜到是这个原因,芮晗看也没看易北尧的眼睛,她低头淡淡说道,「这麽多年过去,我已经忘了。」
很快,她转过头去,不忍看他无法起身的病体,挥动力气微弱的胳膊尝试伸过来,蜷缩的手指因为失落而跌落床上,芮晗忍住了眼泪,为易北尧的遭遇难过。
但芮晗很清醒,她心里是介意的,他是先说的分手,後来才做的手术,冷静规划所有事,甚至从始至终规划了他们的爱情,她的感情,始终在被易北尧操控。
静默气氛在空气里流动,是分开八年後,他们独自生活的气息。
像是能精准感知她的情绪,易北尧瘫手在床单上蹭了又蹭,他好像是想起身,又好像是要抓住什麽,又怕自己挣扎无助的样子吓到芮晗,易北尧神情哀伤的看着她,抓住最後的机会吐露心声,「晗宝,你知道,我父亲去世很多年了,妈妈她另外有了家庭,我还把你弄丢了,所以,很多年没人给我过生日……今天,我可以,跟你要一件礼物麽?」
「你想要什麽?」看易北尧眼神闪烁,其实芮晗知道今天他35岁了,更知道他在乎的是什麽。
「只要你说那四个字,其他我不……」
「生日快乐,」没等他说要什麽,芮晗已经又袅袅婷婷的靠过来,低头轻轻去吻他侧脸,原本易北尧难过的微微侧头躲避她的目光,在她靠过来的时候,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头迅速正了过来,不偏不倚吻在了唇上。
第11章不小心吻在了易北尧的嘴……
不小心吻在了易北尧的嘴唇上,因为芮晗没准备所以没歪头,自己鼻子还紧紧贴上了他高挺的鼻梁,一瞬间两个人呼吸交汇,连空气跟着变成了甜味。
香香软软的易北尧,比之八年前他瘦弱了好多,体温也好像低了不少,吓的芮晗迅速直起背脊离开他嘴唇,扭过头去的时候,甚至忘了给始作俑者一个白眼。
跟当年甜甜又青涩的吻相比,她今天的吻更加迷人,只不过易北尧知道,那已不是爱慕。
在一句生日快乐中,两个人尴尬结束了当晚的谈话,易北尧身体不如普通人,是必须早睡晚起的,芮晗则为了掩饰尴尬匆匆回客房休息。
由於身体原因,虽说赚到了普通人无法企及的财富,易北尧的生活却如苦行僧般,还不如他手下任意一位部门经理过得精彩。
除却买众多豪车方便自己出行,易北尧最奢侈的消费是人,保镖丶佣人丶护工都是他离不开的,其他新奇有趣的公子哥喜好,他一个也没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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