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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抱着孩子，一手还拎着那个安全座椅，谈静拿着购物袋。化妆品柜台的sa眼睛最利，一眼就看到聂宇晟脚下穿的鞋，还有他手腕上戴的表，立刻笑靥如花，问：&1dquo;先生想替太太买点什么？”

  谈静觉得很尴尬，孙平看着那些瓶瓶罐罐，倒觉得奇得不得了。扭过来扭过去，等看到柜台上放着化妆镜，更觉得好玩，对着放大的那一面，扮了个鬼脸，连鼻子都皱到一起。聂宇晟看他玩得高兴，就把他暂时放在化妆镜前的高脚椅上，对sa说：&1dquo;有没有成套的护肤品？”

  &1dquo;有的有的。”sa打量了一下谈静，说，&1dquo;您太太的肤质很好，不过有些局部的问题，我们有今年推出的抗氧化系列&he11ip;&he11ip;”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产品特征，并拉着谈静的手，拿出试用装在她手背上打圈。

  聂宇晟还没说话，谈静已经看了他一眼，问：&1dquo;买这个gan什么？”

  &1dquo;我那儿没女人用的东西。”聂宇晟头也没回，对sa说，&1dquo;就这套，开票吧。”

  商场里人多，谈静忍住了没问，上车之后才问他：&1dquo;还要去哪儿？”

  &1dquo;这几天你跟孩子住我家。”聂宇晟说，&1dquo;医院出了点事，不太安全，所以给平平办出院。孩子还得术后观察，虽然提前出院了，不过这两天还要输液，我看是找人回家去给孩子挂水，还是去社区医院，不过社区医院感冒病人多，怕jiao叉感染&he11ip;&he11ip;”

  谈静说：&1dquo;我可以回家去&he11ip;&he11ip;”

  聂宇晟这几天累得肝火都上来了，忍不住反唇相讥：&1dquo;你带孩子回家？你那家里都是什么环境？说不定连空调都没有，你也不怕把孩子热出毛病来！”

  谈静不做声了，孙平怯怯地看了谈静一眼，又怯怯地看了聂宇晟一眼，说：&1dquo;聂叔叔，你别生气&he11ip;&he11ip;我不热&he11ip;&he11ip;”

  &1dquo;我没有生气。”聂宇晟迅地收敛起自己的脾气，哄着孙平，&1dquo;平平去聂叔叔家住几天好不好？聂叔叔最近忙，都不在家，平平跟妈妈帮我去看着房子，别让小偷进去好不好？”

  &1dquo;好。”孙平一口就答应了，回头又看谈静，&1dquo;妈妈，好不好？”

  谈静还没说话，聂宇晟就说：&1dquo;你放心，我最近忙着呢，天天睡办公室。你带孩子住吧，保姆可以买菜做饭。不然你一个人带孩子，难道带着他去菜场？”

  谈静听他第一句话，倒想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听了后面两句话，却默然了。聂宇晟本来是想把她和孙平安顿在自己公寓的，但是一想自己那房子不大，再加个保姆每天进进出出，越显得转不开身来，于是一转念就让司机把车开到聂家大宅去了。

  谈静没来过这里，孙平倒是很高兴，一下车就欢呼了一声：&1dquo;爷爷家！这是爷爷家！爷爷在家吗？”

  聂宇晟不由得问：&1dquo;你怎么知道？”

  &1dquo;爷爷给我看过照片！还问我住哪个房间！爷爷说楼上有四个房间，我可以挑一个！”

  聂宇晟没想到父亲还做过这样的事qíng，想必在他的安排里，是想把这孩子接回家来的。只是现在父亲孤零零躺在香港医院的Icu，而自己则在这里，焦头烂额应付公司的那一摊事儿，想到这里他就觉得难过起来。谈静听到是聂东远的房子，还有点芥蒂，不过聂宇晟已经抱了孙平走进去，司机拎着一堆东西站在她后面，她迟疑了一下，觉得就是暂时住几天，而且司机一直站在那里，一派等她先走的样子，她也不好意思，于是也赶紧进门。

  聂宇晟顾不上安顿他们母子，进家门后就把保姆叫过来，吩咐了几句，然后就匆匆忙忙赶回公司去了。好在专管做饭的秦阿姨起先就被聂东远差遣，天天往医院送饭，早就跟孙平混得熟了，知道这孩子的脾气xing格，先带着他去洗手，然后切水果给他吃，又抱他去后院水池边喂锦鲤，一会儿工夫就哄得孙平很高兴。另一个保姆李阿姨，则帮着谈静在楼上给孙平收拾房间，聂宇晟心细，刚才在商场里，专门给孙平买了netg小小的鸭绒被和被套。李阿姨说：&1dquo;这个要洗洗才好给孩子用的啊，虽然是崭的，可是拆开来不洗，也怕不gan净的。小晟是男人，虽然周到，就是想不到这些。”她把小被套拿去洗了，说烘gan了晚上就可以用。这房间的窗子正对着后院，听着孩子跟秦阿姨在树下咕咕哝哝地说话，不知道遇见什么好玩的事，孙平格格地笑起来，声音清脆，花木掩映，也能想像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李阿姨止不住感叹：&1dquo;家里多个孩子，才真是像个家了。从前聂先生独个儿进进出出，小晟也很少回来，真是冷冷清清。”

  谈静这才问：&1dquo;聂先生&he11ip;&he11ip;怎么样了？”

  李阿姨早就把她当成未来的女主人看待，倒不敢在她面前乱说话，说：&1dquo;报纸上说得可厉害了，不过小晟倒没说过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就听说聂先生住院了，病得挺厉害的样子。”

  谈静也不yù多问，事到如今，她已经觉得完全背弃了自己的初衷。可是平平是无辜的，每当看到孩子的眼睛，她都觉得内疚。一直以来，平平跟着她受过太多苦了，她能给孩子的太少太少了，而聂宇晟——到底是她欠他，还是他欠她&he11ip;&he11ip;她已经没办法去想了。

  聂宇晟回到公司后，并没有跟朴玉成提股权抵押的事，只是告诉他，自己去了庆生集团，对方答应考虑借款。倒是朴玉成主动问起：&1dquo;这不是个小数目，庆生希望我们用什么抵押？”

  聂宇晟索xing将话挑开：&1dquo;庆生只答应考虑，所以我当时答应他们，以股权抵押。”

  朴玉成有短暂的沉默，过了片刻才说：&1dquo;聂先生，您应该事先跟我们商量。”

  聂宇晟忍了忍，倒也能牵动嘴角，勉qiang挤出一个微笑：&1dquo;那么管理层是什么意见呢？”

  朴玉成打了个太极：&1dquo;现在庆生还没有答应，只是说考虑，等他们决定再说吧。”

  等朴玉成从办公室出去，聂宇晟就忍不住把盛方庭叫进来，对着他大倒苦水：&1dquo;竟然被你猜中了&he11ip;&he11ip;我爸当年以高薪期权把他从国企挖过来，敬他是人才，让他当总经理，那么信任他，现在他竟然落井下石！”

  盛方庭淡淡地纠正他：&1dquo;这不叫落井下石，这叫明哲保身。”

  &1dquo;忘恩负义！”聂宇晟气得又用了另一个词，&1dquo;我爸还没死呢，只不过躺在医院里，他们就想把东远给卖了！”

  &1dquo;这不叫卖东远，只是在保存实力和公司利益之间，他们打算选择保存实力。”

  &1dquo;你为什么替别人说话？”

  &1dquo;小聂先生，聂先生如果处在你这个位置上，才不会对任何人抱有幻想。他从来都是靠自己，因为他知道只有自己才能靠得住。管理层职业经理人，都是给创业者帮助，减轻他的工作压力，而不是能够取代创业者本人。再说句实话，要是我处在朴总那个位置上，我也会选择保存实力。现在董事长被控内幕jiao易，案子一年半载也不见得能审完，即使能审完，董事长现在又昏迷不醒，哪怕案子就此完结，局面也已经彻底失控。没错董事长还有儿子，可是这个儿子是个外行，手里还什么都没有——你父亲的股权全部被冻结，你不能拿来jiao易，也不能转让，没办法套现。你是能投票，可是你能投票gan什么？你要救东远，你上哪儿筹集货款？谁肯给你贷款？谁肯借给你钱？”

  聂宇晟被他这种讥讽的语气给震了一震，但他马上明白盛方庭说的是实话。过了好半晌，聂宇晟才说：&1dquo;主业是挣钱的。”

  &1dquo;不错，主业是挣钱的，东远食品饮料有限公司还是一只金母jī，谁都想染指。你看着吧，庆生集团八成会答应借给你三亿元周转，但他们的条件，多半是增持。”

  &1dquo;增持？”

  &1dquo;对，你不是说过庆生集团有13%的股权么？你父亲25%，管理层4%，其他股东1o%，如果庆生集团要求增持到2o%呢？甚至，他们要求增持到25%呢？他们流动资金充裕，完全有这种可能xing，到时候你怎么办？你打算反收购吗？”

  &1dquo;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1dquo;怀璧其罪啊，大少爷。”盛方庭又瞄了他一眼，&1dquo;你刚刚也说过了，主业是挣钱的，东远食品饮料有限公司，这么多年来在纯净水和奶茶两样上，都是市场占有率第一。更别提王牌产品保健饮料，仅仅品牌含金量就是多少？庆生集团垂涎多少年了吧？”

  &1dquo;他们的主营是庆生药业，跟我们完全不是一类&he11ip;&he11ip;”

  盛方庭给他打了个比方：&1dquo;如果现在你手里有钱，很多钱。庆生集团周转出了问题，于是他们向你借钱，而你现自己通过增持股权，就可以控股庆生集团最挣钱的庆生药业，你会不会毫不犹豫增持控股？哪怕它是卖药的，跟你的纯净水没有任何关系。商人逐利，这是天xing。”

  聂宇晟说：&1dquo;如果我不答应呢？”

  &1dquo;眼下这种qíng况，你找谁借钱，人家都会提类似的要求。东远现在是怀璧其罪，趁着你股价低，趁着你关键时候就差这么一口气，谁不想咬你一口？否则等你翻过身来，谁还能跟你争？”

  韩秘书转告聂宇晟，庆生集团有电话打进来，这样方式的来电，通常像外jiao部的通电，多少有点公事公办的意思。聂宇晟于是接了，跟对方jiao谈了几句之后，聂宇晟倒说了句：&1dquo;我们需要开会讨论。”

  挂上电话，他对盛方庭说：&1dquo;你又猜对了，庆生集团要求增持，希望我把父亲赠与孙平名下的5%转让给他们。”

  盛方庭难得笑了笑，说：&1dquo;做手术，你内行，我外行。做生意，我内行，你外行。”

  聂宇晟嘴角微沉，少年时的锋芒与桀骜似乎在刹那间又回到他身上，他说：&1dquo;我外行，我可以学。我绝不坐视东远被宰割。我的父亲是聂东远，东远集团是以他名字命名的，也是他白手起家，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创立下来的。在美国的时候，我的导师说过一句话：只要你愿意尝试，全力抢救病人，哪怕失败一万次，但总会有一次奇迹等着你。”他一字一顿地说，&1dquo;我愿意试。”

  盛方庭看了他许久，才说了四个字：&1dquo;书生意气。”

  聂宇晟知道他这是客气的说法，实质上是在骂自己天真幼稚。这两天他看尽世态炎凉，对着毫不掩饰对他轻蔑的盛方庭，他倒有种感激和亲近，起码这人不哄着自己。他问：&1dquo;你有什么办法没有？我真不甘心就让庆生集团这么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