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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野蛮（第2页）

冥想者突然开火，只开了一枪就转身跑进了人群之中。散发着蓝色光线的子弹飞进敌人进来的走廊，在走廊的墙壁之间来回弹射。

面对冥想者的子弹，有的人站在原地不敢动，有的人连连后退。会不会被冥想者击中不取决于对方躲避得是否及时，只取决于对方是不是冥想者的目标。

子弹来回弹射最终击中一个年轻战士的胸膛正中央，一切似乎都已经被计算好，他一下子化为液体一样的物质，然后消失了。

术贰趁乱拉着木木跑进走廊。

“他们为战争而活，我们不属于这场战争！”术贰喊。

他听见远处的一个声音喊：“你和你爷爷一样！逃兵！你应该和你爸爸一样，死在这儿才是你的意义！”术贰心头一颤，他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一个穿着和自己一样衣服的人高举着枪朝他喊。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经被敌人击倒在地了。

术贰心跳剧烈，他们顺着走廊跑，看到了一个头是正常的人头，但是浑身长满毛发的人躺在走廊边上，看样子是受伤了。迎面来了一个冥想者，在昏暗的走廊里，瘦高白皙的他走到了灯下，看向地上躺着的那个浑身长满毛发的人。

冥想者收起武器，扶起那个人，对术贰说：“想离开这儿就跟我来，乱走是回不到你们的飞船的。”

冥想者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交通工具里，里面还有一个孩子。

“这场战争是由纯血统人类和进化人之间的矛盾引发的，他们要在这个竞技场决胜负。”

“我为什么要被拉进来？”术贰问，他的情绪还没平复下来。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和你爸爸，还有你爷爷一样，是强化过大脑稳定性的种族。你爸爸在一场战争中牺牲了，就因为这个，董将军带着你逃跑了。他带有优质的基因，受过正规的训练，但是他还是如此不理性，竟然因为‘亲情’这种原始的思想背叛存在的意义……”

“你才什么都不知道！”术贰打断了他的话。

“当时你还是婴儿，你知道什么？纯血统人类数目庞大，不管我们多强，这场战斗都会持续很久。”

“以前的人类……呵，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他们拒绝智慧，哪里有他们，哪里就有战争，在满足温饱后就挥霍，把卑鄙的捏造成道德的。他们不会继续发展了。”冥想者不屑地摇了摇头说。

他们来到了一个卖食物的地方，冥想者给孩子买了吃的，没走多远，迎面走来的一个陌生人一把夺走了孩子的食物。满身毛发的人毫不犹豫地转身追上了那个陌生人，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可陌生人看起来一点也不疼，竟然继续走着。

满身毛发的人一怒之下踢出强壮的腿，不像是受了伤的人。陌生人动作敏捷，半蹲下来，转身甩出了一把刀。刀飞向了孩子，那腿一下子踢到了陌生人的头上。

只是一瞬间，孩子就悄无声息地倒下了，陌生人的脖子被踢断了。冥想者冲着术贰喊：“快离开这儿！”他指着术贰的飞船。

术贰没有思考的余地，木木拉着他转身跑向了飞船。他们匆忙地操作飞船升到了半空。冥想者哈着腰扎入拥挤的人群中。

“这……”术贰双手抱头，脸色发白。他说不出话来，咬了咬下唇。

“这里太乱了。”木木说。

“纯血统人类……是地球人吗？”术贰站在窗前小声地问，“我不是人类吗……”

“别想了，贰，去睡觉。”木木说。她启动了飞船，再次进入无边的黑暗宇宙中。

术贰坐在自己的床上，望着越来越暗淡的光。那种并不温柔的光，却总让人觉得不舍，或是心不能平静。

“你有没有想过，就现在找一个无忧无虑的地方，摆脱所有束缚，那时即使是坐在荒芜的星球上……或在那里舞蹈？”老董的话在术贰的耳畔回响，模模糊糊的。

他感受到了，那颗灰白色的荒芜星球上存在的一把高脚凳和一台老式的电视，他甚至想把那简陋的太空服与坏情绪一同抛弃，在那里舞蹈……

“坚持越久，付出越多，放弃的时候愧疚感越大。”术贰也想放松一下，可是，找到那棵柿树，对他来说是多么伟大的事，在老人逝去的那一刻，这个不会表达情绪的男孩儿假装坚强，因此甘愿付出代价。

船舱里没开灯，光逐渐散尽。每次当他欲享受黑暗的宁静，深呼吸时，还是会被原始的恐惧无情地拽回来，打开那刺眼的灯。

空间跳跃每一次都令他头疼，驱使他承受这些的当然不只是好奇心，还有渺茫的希望。

没人明白，甚至是木木，渺小到连汪洋中的一粒沙都比不上的术贰，在黑暗中漫步时，早已经变了心。他寻找的早已不是一棵植物，而是淳兮口中的现实，他不希望自己爱着不存在的东西，回忆着不存在的家乡，回归野蛮。

“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那东西？”木木看术贰不打算休息，扒着门缝问术贰。

“我……那能证明一切都还在，一切都还在，你和我相差无法测量的时间长度，那时的你还在……”

木木沉默了。在她被埋葬在一棵奇怪的植物下后，意识被投到了遥远的地方。

漫长的时间使她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机器人，于是遇见了术贰。

一道闪光打破了沉默中的对视，飞船到达了下一个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