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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什么?等她看着他成亲么,他对她的喜欢会持续多久?不论他是如何打算,她算是看出来了,他们不会有将来了!
真到这个节骨眼儿上,念颐才是真正心如死灰,她前番总在徘徊犹疑,此刻须清和作出了这般的决定,她对他没有足够的信赖,也不认为当自己成为太子妃后,他和她还会有半分的可能。
即便那时她仍旧愿嫁,他也不能娶。他以为自己是怎样的权势滔天,堵得住天下百姓悠悠众口?他不怕,她却怕自己的脊梁骨都叫人给戳出个窟窿来,且满朝文武亦不会同意,太子又不是个死的,他们那时再在一处,太子的脸面往哪里摆?
念颐头脑发胀,愈是思考,愈是发现前途阻碍重重,已然预见一盘死棋。
只当她是乌龟罢,缩回自己小小却坚硬的铠甲里,不伤人不伤己。在一切开始时结束,须清和有自己的人生,不该因她而走偏了方向。
如花美眷与子偕老,终究要缘分成全。
水流的潺潺声灌进耳里,大自然中的一切都透着股子不动声色的安宁静谧,念颐面部神情放松下来,看着水面上倒映出的他,道:“还是不等了罢,路那么长,或许不必为沿途的风景而驻足。”
“顾念颐。”须清和眉心蹙起,唇角略微抿了起来,双目直戳戳望着她,像两个永远没有尽头的黑洞。
他不满意的时候时常称呼她全名,念颐已经习惯了,甩了甩手上残余的水渍,便也二话不说,转身按着原路走回树林里。
她的背影仿佛林中招摇欲坠的绿叶,他不知道怎样才能留住她,现实中的不作为和无能为力都叫他对自己生出厌弃。
始终是他小觑了太子,只道太子失去陆氏后自此便要一蹶不振。诚然他确实如此,政事上早叫皇帝失望透顶。至于私生活,太子东宫里有多少收集回来的“陆漪霜”,宗室里谁人不知?
皇上却因圣躬欠安,对太子的管教渐次有心无力。
便是这样一个外表表现得糊涂度日的太子,暗中防备着与他亲近并且是残疾之身的他。
太子发现他对她的心思,继而决意封念颐为正妃,难说这其中没有借以牵制的意思,毕竟比起麒山王而言,他腿有残疾,无法坐上皇位,娶了顾念颐,这个弟弟的心便走不远,也只能对他俯首称臣。
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野草被踩平了,“簌簌”暗哑的叫声。念颐心头一怦,下一息便叫须清和拉住手臂扯了过去,他捏得很重,用这样的大力道竟似乎不在意她痛不痛,念颐扭着腕子挣脱几下却不能挣开,气红了脸道:“这样有意思么,我已经不喜欢殿下了,望您自重,不要徒徒让人困扰。”
他掖着眼角向侧边偏了偏头,“你为什么这么固执,我什么也不要求,只要你心里装着我,等我,很困难么?!”
越性儿说手上动作越大,念颐呼了声痛,恐吓他道:“你再这般我便要叫人了,太子就在这左近,你想让他看看他的好弟弟是怎样一个‘残废’么?他就是这样气势汹汹,追过来抓住别人,想捏断人家的手——”
她知道他的秘密,似乎在今后理所当然便有泄漏与太子的可能。
须清和忽然撤手,眸光复杂望着念颐,她对他狠心,对自己亦狠心,她怕麻烦,索性快刀斩乱麻,试图自此和他成为相见不欢的陌路人。
他往后倒退一步,念颐忙把手缩回,惴惴觑他一眼,转开身拔腿就跑了。
方元从别处走出来,想说点好听讨巧的话儿讨殿下开心,然而话到嘴边却不是这么回事。他是想到了寻找与先太子妃陆氏相像之人一事,丧气不安地道:“殿下…着实是再寻不着了,往日能有几分相似的,早便叫太子搜罗了去,如今一时有几个,也不能肖似到那般出神入化的地步……”
须清和瞥他一眼,刀刃一般锋利的眼神,方元腿软险些就地跪倒下来。听王爷寒声道:“你并不曾将我的话当作一回事,适才你所说,也正是你一直以来所想。”他负手走出树林,沿着小溪边沿缓慢地踱,“确实,现今症结早已不在陆漪霜。”
即便把一千一万个相像之人送至太子身边怕也是徒劳罢!须清止目下认定了念颐,他同他本质上有何差别?
不过是须清止在念颐面前装得道貌岸然,而他至少同她一处时并没有伪装。
是这样的他叫她生出退惧之意么?
可是他没有退路了,皇帝缠绵病榻,于太子一派而言驾崩之日可待,过去还不觉得,如今看来一旦太子即位,非但麒山王,只怕连他也是落不着好的。
昔年太子伙同麒山王对他诸多暗害他未敢有一刻忘记,卧薪尝胆这些年,为的是叫这天下臣服,是这储君之位。现在,还有顾念颐。
***
却说念颐这头,太子已经不在了,海兰等得稍许有点久,但由于念颐走时她未曾留意,是以只能站在原地干等,好容易间姑娘回来了,赶忙儿迎上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的去了这样久?”
念颐垂头搭脑说没事,海兰不信,一头走一头问,她没法子,只好把同须清和的来去告诉了她,海兰初听惊讶,后来倒也认同她的做法。
“姑娘不是个糊涂的,这样果然极好,虽说眼下会难过,但如今若是不做个了断,难道还真要在嫁与太子后再与承淮王来往?他们是兄弟,是手足,姑娘切不可意气行事,成了那种女人,世人的嘴可不饶人,光是口水也能把人淹死。”
“我知道的,所以…所以走的时候没有回头看他,日后都不会再记挂他了。”她握了握拳像在给自己鼓气,只是面上难掩落寞。
回程的路上顾之洲策马在马车旁边,念颐就问起他和公主的情况,顾之洲倒是坦荡,笑笑道:“不过与公主在庵前走了走,公主虽年长于你,性子倒比你可爱几分。”
念颐语塞,听哥哥话里意思他对公主想必颇为满意,便探手挑开窗帘道:“才和人家处了一会子,我这个妹妹在哥哥心里面立马就没地位了,”她喟叹着,他在马上观她窗前的小脸,却见她温温笑了起来,“真羡慕嘉娴公主,她仰慕哥哥,哥哥对她亦不乏好感,上有皇后娘娘做主,下是门当户对,没有忐忑,轻而易举便好走在一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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