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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古有蒯甬（第2页）

就在这时，林嗣业名义上的副帅孔路急吼吼的出言提醒道“林帅，既然您看破了藩贼奸谋应该当即上疏朝廷才是呐！”

林嗣业听罢摇摇头道“孔副帅所言在理，但平城至洛安路途遥远，只怕奏疏在路上耽搁太久到时已然为时晚矣，在本帅看来上与不上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孔路听罢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属下有一言，请林帅屏退左右！”

林嗣业见此情形顿觉奇了，他不置可否的道“在场皆是我朝廷围城大军的中坚勇将，事无不可对人言！”

孔路又上前了一步双手做拱手礼将头埋得低低的，他语气异常恳切的言道“属下此言实在是无法当着在场诸君言说，请林帅屏退左右！”

眼见场面有点尴尬，丑寅卯三个师帅互相对望了一下后丑字师帅作为代表很是自觉的出声言道“孔副帅想必是有丁字师家事要谈，我等暂且退下吧，林帅我等就在帐外听候差遣！”

寅卯二帅当即齐声应道“我等静候差遣！”

孔路回头朝三个师帅深深的行了一礼，他赧然言道“孔某多谢三位师帅成全！”

三个外师主帅带着麾下的将官很快就退出了大帐，程宁在此时也拱手言道“既然孔副帅有要事要谈，程某一个做下属的也不便在此旁听，末将也先行退下吧！”

在程宁的带动下，徐皓、李义等丁字师干将也6续退出了大帐，当然李义绝对是骂骂咧咧的被徐皓拉扯着才退出去的。

林嗣业对孔路无端端搞出的这一番波折心中很是不悦，他语气不太友善的言道“孔副帅，有什么要紧的话，现在讲吧！”

孔路拱手施礼道“林帅，末将身为您的副帅，在您接任以来没有做过什么事能对您有所助益，路心中常常自惭形秽难以自持。路身为副帅担有劝谏之责，您先前堂上所言大失妥当，哪怕您心中不悦，路不惜得罪您与堂上诸君也要私下与您言说！”

林嗣业见其这番话说得恳切，心中的不悦就不自觉的减低了几分，他摆摆手道“也没什么悦与不悦的，孔副帅也是一番美意，林某先行谢过了。那么容林某请教一下，我哪里失当了呢？”

孔路扬起头朝林嗣业正色言道“林帅年少，您有些事看得太浅了。就如这上疏朝廷一事，它绝对不是能不能及时到的问题，而是上疏不上疏的问题。您今日当着众人将芈旭老贼的奸谋剖析得清清楚楚，这其中还有丑寅卯三位外军师帅及其麾下将领，您给我们都说得如此透彻却因为心中想当然的结果而不告知此事的当事人，当事人中还有我蜀宁朝廷绝对的领袖圣皇陛下。若有朝一日您与在场众人中随便一人有所交恶，那人将此事全盘上达天听。轻则林帅您的仕途前程要受波折，重则您自己背一个‘任贼逞凶，居心叵测’的恶名或许尚能承受，若林氏数百年英名因此受辱，您将如何自处？”

林嗣业静静的听着这一席话，听到“任贼逞凶，居心叵测”这八个字时他不禁冷汗直流，孔路这番话是绝对的正理，在此情形下也必须私下交谈。

今日关于上疏与否这件事他处置得太过草率了，完全没有细想，这绝对不是上疏后赶不赶得上的问题，这是他林嗣业看破贼人奸谋后会不会上达天听提醒圣皇的问题。这是他身为蜀宁臣子的态度问题，这件事哪怕明知是做样子都必须要做，绝对没有第二种选择！

这番话让他对这个人称“夜壶将军”的副手产生了新的看法，之前他内心中对孔路是不太感冒的，觉得其人是一个靠溜须拍马上位的圆滑小人。

今日孔路的这番举动让他明白了毫无背景能身居高位的人都是有一些能耐的，就拿孔路来说，此人圆滑世故对上司却能忠于职守，世故如他也敢当众规谏直属上司甚至不惜得罪在场的一众高官，谁知道那三个外军师帅在未来的某一天会不会成为他孔路的新上司呢？

就凭他今天这些举动看来，所谓的“夜壶将军”之说绝对不是孔路上位的本钱，其人真正被看中的应该是忠于上级的良好品格。

林嗣业想明白后当即上前握着孔路的手自内心很是感激的言道“林某少年，做事欠妥，今日之事幸得先生力谏点拨，不然后果绝对不堪设想！望孔先生日后多加规劝，有劳了！”

似这般不以官职相称只称“先生”切实表达了林嗣业此时的心境，他对孔路这番举动是非常感激的。不管孔路这样的举动出自什么样的目的，哪怕这孔路是眼见林嗣业官运亨通步步高升起了巴结之意想跟着捞点好处也是情有可原的，在此情此景下他是帮了林嗣业的大忙的，这毋庸置疑，也担得起“先生”二字。

孔路连连摆手道“路分内之责，先生二字实不敢当，林帅过誉了！”

林嗣业和颜悦色的言道“当得，当得，业请先生今后行事也如今日这般，林某往后但有不妥之处亦请先生及时规劝！”

孔路正色应道“若林帅不弃，路愿效此劳！”

后世对林嗣业的评语中有一句是“业之一世，言辞得当，举止得体，皆如此类！”

言行举止一辈子都让人挑不出毛病，林嗣业本人固然有其过人之处，他背后的助手孔路时时规谏在其间也起了巨大的作用。

先朝有一名帅叫做韩言，此人被后世称作兵仙，其用兵智谋卓绝万世罕见，但其人情商极低屡屡在不自觉间就会得罪皇驾。后来他遇到一个叫蒯甬的人，此人擅于人情世故常常在韩言背后规劝其言行，韩言最后在酷爱削灭功勋的先朝高祖治下能够善了与蒯甬的规谏有很大的关系。

韩蒯二人之事被后世传做佳话。

“古有蒯甬，今有孔路！”这是多年后大贤学究们评价孔路的八字断语，孔路在林嗣业为官的道路上起了多大的作用也就可见一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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