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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武的呼吸瞬间乱了,他抖着手接过铜牌,独眼再一次湿润了:“谢主公!属下一定早日赶回!”说完他收好铜牌,对着秦阙和温行了个礼后快步离开了大帐。
得了一员悍将,秦阙心情大好:“刑武这样的悍将可遇不可求。”
想到日后秦家和刑武抡着杀器冲锋陷阵的场景,秦阙呲着牙笑容满面。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到温身上时,他突然笑不出来了:“那个……昭勇将军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先前温对他说,他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端王府的产业人脉需要尽数告诉温。秦阙当时只将产业和部曲名单给了温,至于他在朝中的眼线,这个真不太好说。
温笑了笑,不在意道:“王爷不用解释,我明白。”
*
又过了几日,车队进入了并州境,温第一次看到了比天还要高远的群山。因为干旱,连绵起伏的山峦颜色昏黄,放眼一看荒芜又苍凉。
没有植被遮挡,温很担心他的植物。他掀开车帘,灰尘伴随着热气糊了他一脸,温猝不及防吃了一口灰。呸了两口后,温扬声呼唤前方骑马的秦阙:“王爷,找个遮阴的地方休息一下吧?”
秦阙扬起马鞭指了指前方:“前面有个山坳,他们已经先过去收拾了。”扭头看了看几个敞篷的马车,秦阙看着探出了遮挡的绿色叶片意味深长道:“并州的旱灾情况比我想得严重,你做好心理准备。”
温明白秦阙的意思,车队能带的水只有那么多,人和马都要喝,真到了缺水的地步,他的那些植物只能被舍弃。道理他都懂,可是不到最后一刻,温还是要保住这些宝贝作物。
当车队到达山坳后,秦阙现,温休息了一阵就爬上了旁边的山。他站在山腰上,脸朝着东南看着,时不时还会低下头在小本子上记些东西。
秦阙对温的小本子实在太好奇了,这些天经常见他写写画画。有时候他来了兴致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的东西天书一般,根本看不明白。就比如现在,秦阙看着温又是拿着树枝写写画画,又是在册子上写不同的东西,他不解:“你这些的是啥?”
温头也没抬:“我在算距离,看看我离家有多远。”
秦阙随口问道:“多远?”
温翻了翻册子:“从吴郡到长安大约是三千两百五十里,我们这几日向东北方向走了接近八百里。现在到吴郡的距离大概是……两千八百多里。”
秦阙瞅着眉眼含笑的温:“我术算不好,你别骗我。”怎么走着走着,路还近了?
温试图用最直观的方法告诉秦阙什么是直线距离,就听秦阙道:“你算了这些也没什么用,我们大约是没机会去吴郡了。”
闻言温脸上的笑意淡了:“嗯,我知道。诸侯王非召不得离开封地,我是你的侧妃,也不能离开。可是这心里啊,总是惦记着,想看看自己到家究竟有多远。”
“真奇怪,我明明不是个恋家的人,那时候在老家,想走就走从不回头。可是现在总是想到老家的事,可能人就是这样吧,越是不可得之物,越是惦记。曾经觉得不会分开的亲人,如今也只能在梦中相会了。”
秦阙转头看着温的侧脸,连日的奔波,就算是温这样的大美人也不可避免地憔悴了。温眼底出现了浅浅的青黑色,唇色也没了往日的红润,就连身形也变得单薄了。
想到对温的保证,秦阙有些惭愧:“想家很正常,我刚到凉州卫的那一阵,每日都会梦到长安。你还有家人?”
不是说温父母双亡也没有家族宗亲吗?
温缓声解释道,“爹娘前些年过世了,我家中还有个兄长。他是我爹从洪水中救下的孤儿,与我一起长大。”
秦阙了然:“那一次你让府中部曲去吴郡,就是给你的兄长传信的吧?”
温点点头:“嗯,我回不去了,不能让兄长一直空惦记。家中的产业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兄长安身立命了。”
说道此处,温自己都有些好笑,“也不知怎地,这两日总是梦到兄长。定是他在家中说我坏话,骂我狠心不肯回家。”
半晌后秦阙闷声道:“等我们在幽州定下来,我派人去吴郡把你兄长接过来如何?”
温顿时笑了,他连连摆手:“可别,我兄长这人最恋家,让他远行和要了他命没区别。他早就该娶妻生子了,因为我耽搁了下来。如今不用替我操心了,阿兄也能找个喜欢的姑娘,过安稳日子了。”
山坳中,红玉仰着头眯着眼瞅着山坡上两个正在闲聊的人,口中时不时出“啧啧”声。袖青终于忍不住了:“你在做什么?”
红玉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山坡的方向:“我在看王爷和琼琅,不知道你有没有现,从我们离开长安之后,王爷和琼琅说话的时间越来越多了。也亏得琼琅能招架得住,换成我,早就吓得吃不下饭了。”
袖青哭笑不得:“王爷和王妃的事,你少过问。若是你没事做,来给我整理一下账册。”
红玉顿时面色苦,“来了来了。”
袖青抬头看向山坡,山坡上温和秦阙二人正在谈笑,他们一人穿着淡青色的袍子,一人身着紫色常服,明明是风格迥然不同的二人,站在一起却格外般配。
袖青低头笑了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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