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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沣正色说道：&1dquo;畏鲸老弟说的极是。制作巧物不过是旁门左道、奇技淫巧罢了，只为安居闹市的方便，不敢奢望登大雅之堂。”

  元畏鲸淡淡一笑，道：&1dquo;诗仙太白说道：光阴百代之过客，万物之逆旅。光阴一去不返，若不及时行乐，那就真的来不及了。”

  姜沣眨眨眼，道：&1dquo;那么此时此间如何行乐，倒要讨教。”

  *15*

  第三章射虎（2）

  元畏鲸道：&1dquo;乐天居士有诗曰：&1squo;花时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当酒筹。’看见了美酒，不禁油然感怀先人诗篇。不如我们喝酒行令，热闹一番，你这庭院也太清冷了，喝酒也难尽兴。”

  姜沣和苏度情拍手赞同，苏度情却道：&1dquo;行令可以，不过两位都是琴中大家，脱俗绝凡之人，不能像市井之徒一样掳拳奋臂，叫号喧争，失了风度，我看还是猜谜比较好。”

  姜沣连连说好，道：&1dquo;汉时东方朔和郭舍人射覆说谜，北齐高祖与臣下射覆箭饼，俱成佳话。这猜谜古称&1squo;射虎’，既提炼文采，又考较智慧，还不显得粗鄙，小姐提议甚合我意。”又问道：&1dquo;不知有何规则？”

  苏度情道：&1dquo;但凡天上地下，诗书经典，但有出谜处，尽可出谜。”

  元畏鲸笑道：&1dquo;这范围可就大了，不容易啊不容易，小姐这是考较我们来了。”

  苏度情笑道：&1dquo;不敢。”略一顿，道：&1dquo;如此我就先出一个好了，谜面是&1squo;东官’，要猜《书经》一句。”

  姜沣一沉吟间，便笑道：&1dquo;&1squo;君子居其室’&he11ip;&he11ip;小姐这是在夸我了。”

  苏度情赞道：&1dquo;先生心思机敏，绝顶聪明，只一忽的功夫就猜中了。”

  元畏鲸笑道：&1dquo;好！出的巧，答的快，当服一大白。”

  三人举杯都喝了，元畏鲸出谜道：&1dquo;&1squo;大雪虽止，春日迟迟。’猜《四书》一句。”

  苏度情答道：&1dquo;三人行。”

  三人相视大笑，又喝了酒。姜沣放下杯子，说道：&1dquo;我这个谜苏小姐可猜不出来，专门为畏鲸老弟出的，谜面是&1squo;大宛献骥’，要猜一海外国名。”

  元畏鲸微微一笑，低头沉思片刻，微笑道：&1dquo;马来西亚。”

  姜沣含笑点头，喝了一杯酒，苏度情不禁问道：&1dquo;世上真有这国度？”

  &1dquo;不错，”元畏鲸答道，&1dquo;马来西亚位于南洋一岛上，终年炎热，居民大多信奉佛陀，群居终老。此地盛产香料和宝石，我旅经海外时曾经路过，顺便给姜家哥哥带回了那里几件独特乐器，没想到姜家哥哥还记得。”

  苏度情肃容道：&1dquo;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先生游历之丰富，度情衷心叹服。”

  元畏鲸摇头叹息，说道：&1dquo;沧海劫余之人，不敢自高身价．”

  苏度情茫然不解，但看见元畏鲸神情颇有些黯淡，姜沣却欲言又止。她察颜辨色，嘴唇翕动几下，终于还是没问出声来，半晌后，见气氛有些低沉，便又笑道：&1dquo;这次轮到我了，再出一个，却要请姜先生猜上一猜。谜面是：&1squo;为君沉吟，寡人有疾’，要猜一字。”

  姜沣思索片刻，笑了：&1dquo;小姐这是在跟在下开玩笑了。”

  苏度情抚掌赞道：&1dquo;姜先生真是聪明啊，一猜便中了。”

  元畏鲸兀自未解，问道：&1dquo;怎么？”

  &1dquo;迷底就是我这个&1squo;姜’字。”姜沣苦笑道，&1dquo;&1squo;姜’字乃是无心之恙，加上下面一个&1squo;女’字，正应了曹孟德诗中说：&1squo;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的少年相思苦恼，可惜&1squo;寡人有疾’，乃是无心的绝症，纵然相思入骨也是不成的了。不过，此疾非彼疾，两者大相径庭也。”

  元畏鲸哈哈大笑，说道：&1dquo;绝妙绝妙！好！听我这个：谜面是一个&1squo;蚨’字，乃古钱&1squo;青蚨’的&1squo;蚨’，要小姐猜一四字熟语。”

  苏度情沉吟半晌，摇摇头，道：&1dquo;这个可难了，我猜不出。”

  元畏鲸看姜沣也同样摇头，便说道：&1dquo;谜底便是&1squo;风月中人’四字。唐诗说道：&1squo;囊里无青蚨，箧中有黄绢’。想我三人囊中无钱，空读书卷，到头来还不过是沉迷风月，酒浇块垒，借醉谈情，终归徒劳无益。”

  他顿了顿，又道：&1dquo;所谓谜语，不过是一种掩饰真意，诘难旁人的技巧罢了。对谜面，谜者回互其辞；对谜底，猜家穷究其机；那便如你我三人的命运，虽然各不相同，但都如一条谜语：尘事纷纭障目，别离交错制肘，宿命深不可测，都是那谜语的谜面；然而穷竭心力精血，却终悟不到那谜底。却仍自苦苦追寻。谜亦迷其人，人亦迷其谜。真可笑可叹也。”

  元畏鲸无端感慨，另两人不禁默然。

  此时此刻，窗外忽地起了风，庭院中白雪被卷得纷扬飘洒，从廊上看去，仿佛又在下雪。房间中，炉火温暖，隐隐一缕线香的香气传来，却恍惚无形。

  姜沣从银壶中筛出酒来，倾入陶瓶，再放进热水中。动作连贯、细致、安祥，然而无端端的，却隐伏着一种肃穆的寂寥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