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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地狱树上（第2页）

这羽翼交融着光明与黑暗，是混沌的灰色，代表着这份力量的不纯粹，也代表着姐妹二人的凡性仍占主导。

父亲含泪看着这一切，却无法阻止，只得跪下不停忏悔，将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

获得了力量后，两姐妹被当作神使一般崇敬，她们的父亲也因此被选举为【原初之土】的领袖，但这位领袖却终日闷闷不乐，长吁短叹，丝毫没有常人获得权力和地位的喜悦之情。

拥有了强大的号召力，弥拉便召集了【原初之土】审判团，开始强制执行法律，贯彻绝对的正义。

她坚信，既然【真理之果】无法结出，那就让自己来赐予这世间真理，用绝对的正义和秩序横扫一切，创造永恒的和平。

而妹妹莉莉丝虽然憎恨自己的天赋，却还是和弥拉一起拯救了无数生命。

两姐妹也因此，被奉为了【原初之土】的保护神。

可渐渐的，弥拉的审判变得越来越极端，她常常对有罪之人不予饶恕和容忍，将斩草除根、除恶务尽的做派奉为至高无上的信条。

与她相反，莉莉丝则总是为那些有赎罪之心的人申辩，因为她从这些人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生而为人，善恶皆存，又岂是非黑即白呢？

莉莉丝认为，那些愿意弥补自己所犯罪过之人，应当给予他们洗心革面的机会，这样才能创造更为和谐、更有人情味的社会。

姐妹间截然相反的理念，埋下了矛盾的种子，只需一个小小的契机，便会一触即。

很快，这个契机便降临了。

一次，莉莉丝为了保护追随自己的忏悔之人，不得已处死了那些亢奋激昂地咆哮着，想将他们赶尽杀绝的弥拉信徒。

弥拉得知后，怒不可遏，拿起母亲的剑，前去向莉莉丝兴师问罪——

弥拉：“妹妹，你被凡人的悲剧蒙蔽了双眼，你那卑微而可笑的怜悯之心，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莉莉丝：“姐姐，你被神性的傲慢蛊惑了心智，你那虚伪而扭曲的正义之举，在我心中轻如鸿毛。”

弥拉：“对错分明，黑白两立，其余一切都是狡辩——妹妹，难道你真的要站在我的对立面么？”

莉莉丝：“姐姐，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想想母亲吧，想想她的眼睛，她希望看到我们自相残杀么？”

弥拉：“母亲……我曾望进母亲的眼睛，看到一处荣耀与正义的圣地，我正是为此而战！”

莉莉丝：“哪怕要和你的亲妹妹刀剑相向？”

弥拉：“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莉莉丝：“我去你丫的正义！”

沟通破裂，莉莉丝操纵神力，顷刻间冻结地面，封住弥拉的双腿，提剑刺去。

弥拉从容地召唤圣火从天而降，点燃大地，和自己的妹妹刀剑相向。

莉莉丝顽抗到底，决不妥协，誓要趁此机会，将姐姐彻底打醒。

她们从地面打到云端，从白天战至夜晚。

就在胜负快要分晓的时候，莉莉丝忽然听到了远处父亲痛苦的叫声。

他被二人的战火波及，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莉莉丝悲伤地痛哭，将自己的剑丢给弥拉，坠下大地抱起父亲。

她质问弥拉，如果所有的恶人都该被惩戒，她们的父亲是否也要被审判？

他是否因为从母亲身边偷走了女儿而有罪？

弥拉人生中第一次有了动摇，她低垂着头，缄默许久，思考着妹妹的这番如钢针般扎入她内心的话语。

但最终，弥拉的眼神重新变得坚毅。

她递出了妹妹的剑，毫无悔意地说道：“妹妹，我们双生并蒂，如影随形。我们的使命，是为这个世界带来真理和秩序——而你怀中的凡人，不过是个深陷过去无法自拔的懦夫，他的死亡便是你的赎罪。现在，拿回母亲的剑，你的使命还未结束。”

然而莉莉丝却咬牙切齿地怒吼道：“姐姐，我们形同水火，不共戴天！看看周围吧，看看你焚毁的大地，看看你伤及的无辜，你到底用妈妈的剑做了些什么啊？你剑不容鞘，心不容情！真正该赎罪的…是你自己才对！”

自此，姐妹二人彻底分道扬镳。

即便与妹妹彻底决裂，即便亲手害死了父亲，弥拉握紧双剑的手仍无丝毫动摇，更是时隔多年，将它们再次合为一体。

哪怕从今以后只剩她一人在这条路上前行，她也要将母亲的意志贯彻到底。

当神树【阿布拉克萨斯】化作的长剑恢复完整，弥拉身后的双翼从混沌的灰色，逐渐进化成了纯粹的光明之翼。

而失去了剑的莉莉丝，背后的双翼则是变得暗淡无光，毫无生机。

完成了进化的弥拉，眼神中不再带有感情，她无视了废墟中的妹妹和父亲，毅然飞上了天空，再也没有回头。

亲手埋葬了父亲后，莉莉丝也告别了【原初之土】，告别了这个悲伤的地方。

她诅咒自己的力量，于是用锁链困住了自己那萎靡不堪的双翼，立誓不再飞翔。

决心用双脚立足大地，行走凡尘，决心和一切不公的法律和传统对抗。

她坚信，即便是被放逐，被遗弃的人，也可能有朝一日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