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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17（第1页）

说的对极了，用散文击败他，女友田恬知道了，惊喜万分，用拳头捶了一下王贵生的肩膀，说，寒英大哥就是高瞻远瞩，本来嘛，有了査海生的《亚洲铜》，你呀，就不用再考虑《亚洲金》、《亚洲银》，甚至《亚洲铁》什么的，赶快转变思路，突出重围吧。

是要避其锋芒，拿出最好的来重新证明自己了。王贵生说完，一边走，一边亲昵地搂住田恬的腰，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却显得旁若无人。从进校的那天起，王贵生就向这位西子湖畔的小精灵动猛攻，结果大获全胜，他为田恬写了许多爱情诗，有的还属于标准的十四行。田恬创办了外国语沙龙，他纠集大量自己的崇拜者，定时到场来给女友助兴。沙龙的几个龙主中，他最喜欢俄语龙头罗志刚，因为苏联田园派诗人，和自己一样出生于农民家庭的叶赛宁作品，经常被罗志刚用流利的俄语朗诵得惟妙惟肖。

新年元旦刚过，住在对面宿舍的薛永拿着一瓶茅台酒，正准备下楼梯往外面走。王贵生碰巧上楼梯闻到了茅台醇香，就迫不及待讨酒喝。薛永告诉他，这是建筑系一位叫高原的战利品，打台球自己输了，只好奉献给对方一瓶父亲带来的茅台酒。

这样吧，王贵生折中一下，说，带我会会你那位哥们儿，顺便我也尝尝茅台的滋味儿。

薛永当即答应，回宿舍又拿了一只小杯子，就领着大诗人去了约定地点，那是建筑系教学楼门前的小操场，零零散散布置着石桌和小石凳。高原和肖剑坐在各自的石凳上，买好的一包花生米以及三盒豆腐干全摆在了石桌上。

二位听好了，王贵生来也！薛永像说书人似的叫道。

如雷贯耳，见到偶像，高原肖剑同时站了起来。

来，大诗人，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都是建筑系的，这位仁兄叫肖剑。薛永说。

肖剑？王贵生竭力搜寻脑子里的印象。

别再想了，我就是韩悦悦的男朋友。肖剑索性替他说出来。

众人忍俊不禁。王贵生爽朗点头笑着说，想起来了，是你，韩悦悦啊，正常的男生都知道她。

薛永继续介绍，这位叫高原，南京军区的，就是他赢了我的茅台酒。

诗人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诙谐问，还是师长？

副师级。高原透露了家底。

快了，王贵生信心十足说，你老爸退休之前肯定能当上。

薛永趁他们三人聊的正欢，把四只酒杯放在每个人的面前，恭敬地斟上茅台酒，说，喝之前，请我们的诗人说几句话。

王贵生举起酒杯，闻了闻酒香，说，我们这样，有点像电影《大浪淘沙》里的四兄弟，好吧，来，喝一口白酒，朋友，滋润你干裂的口唇。

不对，薛永觉了破绽，说，好像志摩先生喝的是白水。

从剑桥回来后，他迷上了白酒，真的。王贵生打趣说。

按照顺序，肖剑举杯说，你添几块煤，朋友，一炉的红焰感念你的殷勤。

高原接着举杯说，在冰冷的冬夜，朋友，人们方知珍重难得的炉薪。

在冰冷的……薛永举杯说到这儿，立即吐了吐舌头，回头朝周围观察了一下，故作忐忑说，警察叔叔要来抓我了，改一下，……在这温暖的世界，方始凝结了少数同情的心！

四只酒杯碰到了一起，也把同学情谊碰撞在一块儿，随着诱人的甘醇飘向四方。畅所欲言中，谈到诗人的父亲是有名的农民诗人，王贵生透露了一个秘密，父亲年轻的时候是当地的民兵队长，十分崇拜一位印尼归侨，曾做过华北联合大学文艺学院文学系老师，后来又担任晋察冀军区司令部作战处军事报导参谋，大家都叫他蔡参谋。由于深受惠特曼和聂鲁达影响，蔡参谋的诗风豪迈大气，情感饱满，父亲对他仰慕已久，像忠实的信徒，如饥似渴，不分昼夜地学习现代诗的写作手法，这才有了他王贵生的华彩乐章。

我说，能不能给我们朗诵一蔡参谋的诗作？肖剑建议。

高原和薛永先鼓起了掌。

王贵生高兴说，幸亏我是原汁原味的北方人，朗诵不是问题，来一段蔡参谋的《距离》，请掌声鼓励。

接着，他一手拿起酒杯，站起身走了两步，凝望远方，正巧看见田恬朝这里走来，黑夜灯火萦绕中，女孩矫捷的步伐更加秀气逼人。王贵生豪情万丈，大声朗诵，仿佛在向心上的人儿千呼万唤。

在现实和梦想之间，

你是红叶焚烧的山峦，

是黄昏中交集的悲欢；

你是树影，是晚风，

是归来路上的黑暗。

在现实和梦想之间，

你是信守约言的鸿雁，

是路上不预期的遇见；

你是欢笑，是光亮，

是烟花怒放的夜晚。

在现实和梦想之间，

你是晶莹皎洁的雕像，

是幸福照临的深沉睡眼；

你是芬芳，是花朵，

是慷慨无私的大自然。

在现实和梦想之间，

你是来去无踪的怨嗔，

是阴雨天气的苦苦思念；

你是冷月，是远星，

是神秘莫测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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