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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都龙颜大怒,将那人革职查办,可见他犯的必不是小事。
前朝之事她虽不清楚,可却也知道大齐如今燕、徐、夏三家势大,而这三家之中,夏家的势力又稍弱。那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官员,若不是他天性耿直,正气凛然,那便有背后有强大的靠山,这靠山足以支撑着他不怕燕国公府的报复。
早前徐家折了个女儿,如今燕家又损了个女婿。难道,这是丞相府所为?
淳芊一边替她按捏着腿,一边继续叽叽咕咕地说着诸如‘得知妹夫被革职,贵妃娘娘怒得砸了不少东西’、‘刘贵嫔又罚了她宫中的宫女梅子’、‘常良娣病了几日都不见好’之类的消息。
“常良娣病了?”苏沁琬回过神来听到这话,顺口便问了句。
“是啊,病了好几日,据说是着了凉,太医也瞧了几回,药倒是喝了不少,可就是不见好,如今淑妃娘娘让她好生静养,不许旁人去扰了她养病。”
苏沁琬不在意地‘嗯’了一声。常良娣自被皇上降了位份后倒也安份了不少,虽每回见了她都阴沉着脸,可这些又犯不着她,她自是不在意。
自将海棠的消息泄露给柳霜后,她一直在等着皇上那边的动作,可等来等去却像是石沉大海,毫无音讯。帝心果然莫测啊!她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而此时的景和宫中,燕贵妃余怒未消,胸口急促起伏,好半晌才咬牙切齿地道,“徐家实在欺人太甚!”燕徐两家虽是对手,这些年来虽暗地里争斗不止,可彼此表面却是风平浪静的,谁也不会率先打破这种表面的平静。如今徐家突然发难,第一个打击的偏偏又是她一母同胞妹妹的夫君,让她实在是气恼不过。
前头仁康宫发生的事尚未有定论,徐家却已开始发难,让她不得不怀疑仁康宫徐四小姐受伤是徐家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不过是将脏水泼到她的身上,从而为他们打压燕国公府提供借口。
“娘娘放心,国公爷会打点好一切,必不会让三姑爷吃亏去的。”映春轻声安慰道。
“就怕徐家那些人死咬不放,大理寺卿又是块硬骨头,连皇上都让他三分,三妹夫进了大理寺只怕危矣!本宫只提心三妹妹,若是三妹夫果真救不回来,她一个妇道人家,又带着几个孩子,日后日子可怎么过啊!”想到胞妹,燕贵妃一阵心酸。
顿了片刻又咬牙切齿地道,“亏得本宫还想着加大力度追查那日真相,也算是全了两家面子。如今瞧来倒是不必了,燕徐两家势如水火是绝对免不了的,这些无用功却是不必要了!”
若是徐家自导自演的,她再追查下去又有什么意思?白白浪费她的人力与精力!
前朝燕徐两家逐渐白热化的争斗自然亦影响到了后宫,毕竟如今宫里头最有势力的二妃分别出自这两府,众妃嫔们每日提心吊胆地望着上首针锋相对毫不相让的燕徐二妃,心中暗暗叫苦。
若是这二人仅是自己争便罢了,还要拉人助阵,可她们又怎敢为了当中一个而得罪另一个,只能含糊其词,恨不得当场晕过去,也好逃避这两难抉择的时刻。
苏沁琬望着这一切,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难道这便是皇上得了那关于海棠的消息后,所作的布置?
如今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燕徐两家算是撕开了脸吧?果然,和朝政相比,无论是徐四小姐还是她苏沁琬,都是微不足道的。
想到此处,心里似是冒出一股异样的感觉,这感觉让她愈发的难受,难受到再无法安安静静地坐在漱勤殿内听着上首两人你来我往。
“嫔妾突感不适,两位娘娘若无吩咐,嫔妾先告退了!”蓦地起身朝二妃行了礼,也不及看两人反应,更无视众人吃惊的神情,迳自便退了出去。
摒退芷婵及淳芊,也不用辇,独自一人踏雪徐行,任由纷纷扬扬的雪飘荡她发顶、肩膀……
“都已经病了这么多日,怎的不见好反倒愈发严重了,前几日还能起来坐半会,如今却是连坐都不能了。你说,不过一时着了凉,怎的就、就……”一阵低低的抽泣声隐隐传入她耳中,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竖起耳朵细听。
“自被降了位份,常良娣便郁结于心,如今风邪入体,身心受累,一时……姐姐是在她身边侍候着的,不如常劝她宽宽心,想得开了,病自然好得快些。”另一个女声轻柔地安慰着。
“本是劝过的,可刚降位份那会,谁要是在她跟前提这事,她必会大发雷霆,久而久之便没人再敢提了。哪个又想得到她竟是一直放在了心上,如今倒累了自己。”低泣的女子悲悲切切。
听到这,苏沁琬也猜得出哭泣着的必是侍候常良娣的宫女,另一个想来是与她交好的。早前便听闻常良娣一直闭门养病,隔了这般久,她还以为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如今听那宫女话中意思,竟是愈发的不好了?
她脸色渐渐凝重。
徐四小姐受伤、燕国公女婿被参、燕徐两府反目、良娣常氏病重,这一桩接一桩相继发生,让她不由得深想几分。
常良娣,在这一连串的事故当中,是否也扮演了什么角色?
☆、39
“良娣,该喝药了!”宫女琉璃捧着冒热气的药碗走了进来,轻轻将其放在桌上,再小心翼翼地扶着躺在床上的常良娣靠坐在床头。
不过喝了几口,琉璃再要喂的时候,却被对方轻轻伸手挡住了。
“良娣,喝了药,病才好得快些。”琉璃温声劝道。
“再怎么喝也是好不了的,我这条命也算是这样了。你说,若是当初不被富贵迷了眼,不进这后宫,该有多好啊!”常良娣轻轻摇了摇头,背靠着床头,喟叹般自言自语。
若不进宫,以她的容貌家世,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安安稳稳一生,也许也免不了妻妾相争,可至少不会像如今这般命比纸薄。可是,这一切又怪得了谁呢?只能怪她自视甚高,认不清状况,心胸又不够宽,这才做出了不可挽回之事,害人不成反累已。
“琉璃,你到正殿去寻素桐,就说念在徐常两家的亲戚情份上,请淑妃娘娘见我一见!”良久,她猛地抓住琉璃的手,哀声恳求道。
“良娣,你别这样,淑妃娘娘有旨,你身子不好要静养,一切等病好了再说也不迟啊!”琉璃反握住她瘦削的手,低声劝道。
“不,会迟的,再不说我怕以后就没机会再说了,你快去,去啊,去啊,咳咳……”常良娣连声催促,到最后却是极力咳嗽起来,直咳得琉璃脸色都白了。
“好好好,奴婢这就去,这就去,你别激动,别激动,好生躺着。”她慌乱地应道,见主子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又细心为她盖好被子,这才轻叹一声出了门,直往正殿处去。
正殿内的徐淑妃听了素桐的回禀,懒洋洋地抬眸瞄了她一眼,不过片刻便将视线重落在新染了蔻丹的指上,“她说的也有理,再怎么说她也算得上是本宫的‘表妹’,不看僧面看佛面,念在常家这些年还算听话的份上,本宫便发发慈悲,亲自去见她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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