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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忙着阿翁下葬,忙着追谥先君,好像完全把她忽略了。
伧业道:“今日是入宫问诊的日子,老家主也落葬了,向娘子便没有再来。”
哦,没有再来……
他定定立在那里,脑子里开始胡乱翻找去见她的理由,该去好好谢谢她,还有先前处置了王朝渊,也等不及要告诉她。
打定主意,转身便往外走,听见身后伧业追问“郎主上哪里去”,他没有应,翻身上马直奔查下巷。
但天色不早了,也不知她睡下了没有。还有向识谙,那宅子里多了一个他,连见南弦都有些不方便,讨厌得很。
查下巷的向宅内,南弦刚看完一套医书,起身将书籍放回书架上。
苏合端着甜盏子迈进来,热络地招呼着:“娘子快来,二娘子炖了汤,请娘子尝尝呢。”
南弦晚间不怎么爱吃东西,不过难得允慈有兴致下厨,自然要赏这个脸。
打个哈欠,揉了揉后脖子,她慢吞吞挪过来。苏合见状便问:“娘子乏了吗?宫里的差事不好当吧?”
南弦“嗯”了声,“那些贵人娘子们要求多得很,这个要治病,那个要养颜,我一人应付那么多人,确实忙不过来。”
苏合抱着托盘,笑嘻嘻说:“就看在俸禄的份上吧,娘子如今挣得可不比郎君少。”
这倒是,虽然不在太医局挂名,月俸倒是很可观,加上平时赋闲接诊,眼见这荷包鼓胀起来,着实喜人。
悠哉喝口糖水,调了桂花蜜的味道真不错,允慈的手艺又精进了。正想夸一夸她,忽然见张妈妈从廊庑上过来,进门后小声道:“大娘子,小冯翊王来了。请他进门,他也不进,一个人在外面的巷子里站着呢。”
南弦放下了银匙,纳罕道:“他怎么了?抱恙了?”
张妈妈摇摇头,“门上说看着一切如常,就是不怎么爱说话,光说了句求见大娘子,就站在巷子里看月亮去了。”
看月亮?南弦朝外望了眼,今晚哪里有什么月亮。雾气慢慢厚重起来,对面的假山都快看不清了,看什么月亮?
不过经受了那么深重的打击,神域的性情确实与以前不一样了,既然人来了,那就劝着进来坐一会儿吧。
于是披上氅衣往前院去,到了门上拿眼神询问门房,门房朝外指了指。她迈出门槛才看清,人就在斜对角的巷子前,一人一马孤单地立在雾气里,落寞又可怜。
她忙上前招呼:“起雾了,外面凉,进去说话吧。”
他没有挪步,乖顺识趣道:“我有热孝在身,贸然登门不吉利。”
他这样一说,倒让南弦觉得有些心酸,便宽慰道:“你多虑了,我们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结果他还是摇头,“我就想见见你,但时候不早了,上门叨扰,怕阿兄觉得我不知礼。”
他怎么把自己当成不祥之人似的,怕这怕那,让南弦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他避讳,自己也不好强逼,便问:“你身上的病症怎么样了?心口还疼吗?”
他闻言,下意识抬手抚了抚,思忖了下道:“白天还好,忙得想不起来。到了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就一阵阵地刺痛,也不知怎么了。”
还能是什么缘故,伤心太过了,哪能那么快痊愈。
“药还是要吃的,连吃半个月,先把心脉调理健壮。”她边说边扣住他的腕子诊断,喃喃道,“心气还是不平啊……那些不好的事已经生了,就看开些吧。我知道痛失至亲的苦,但怎么办呢,自己还要活下去,整日愁云惨雾也不是办法。(ggx)•(net)”
他倒也听劝,点了点头道:“我已经尽力在忘了,可惜忘不掉。这几日浑浑噩噩地,想好好休息,无奈朝廷不将此认作丧父,我连丁忧都不必服。oo4o;([格格*党文学])oo4o;『来[格格*党文学]*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ggx)•(net)”
有时候想想,朝堂上的那些权贵真是可怕,唐隋的死果真能蒙蔽他们吗,其实不然,谁心里没有一本账,谁又看不破真相呢。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下,至于谁又因此牺牲了,并不在他们的考量范围之内。
南弦叹了口气,“那就告个假吧,歇息两日,调理好身体再说。”
他“嗯”了声,“再看吧,若是度支署没有要事,就歇上两日。“嘴里说着,人却背靠着砖墙蹲下来,虚弱道,“阿姐恕我无状,我站不动了,蹲下能轻松一些。”
善于令人心疼也是一项本事,南弦望着他,他穿得单薄,身上这件衣裳恐怕挡不住十月里的严寒,便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到他身上,切切叮嘱着:“气血受损,更要保暖,千万别着凉了。”
话才说完,就现手被他牵住了,他没有抬头,也看不见表情,只听他悲戚说:“我没有亲人了,这世间关心我的,只有你了。”
南弦是个善良的人,她心思正直,内外澄澈。他牵住她的手,她便由他拉着,因为知道人最脆弱时需要找些寄托,如果能让他心里好过些,就不要计较所谓的男女大防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道:“阿翁停灵那两日,多谢你为我煎药,我那时魂不守舍,恐怕慢待你了。”
他蹲着,她站着,彼此又拉着手,实在不方便,南弦便蹲下来,温声道:“我也不能为你做什么,煎药这种事我拿手,原本不值一提,你不必放在心上。”
很奇怪的聊天方式,两个人蹲在厚重的雾气里,天色很昏暗,几乎要看不清面目了,只有远处檐下悬挂的灯笼,出鸡蛋大小的一点微光。
像不像幼时和小伙伴蹲在地上搅泥巴的场景?两个人面面相觑,隐约能看见对方晶亮的眼眸,这种感觉有几分荒诞。
神域摸索着,还是把大氅披回了她肩上,“你是女郎,比我更怕凉,不用顾全我。”顿了顿又道,“我今日去校事府了,陛下说把王朝渊交给我处置,我命人给他用刑——用他惯用的酷刑。我看见他血泪横流,听见他哭爹喊娘,那一刻我才觉得有些高兴,他害得阿翁如此,他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以平我的愤恨。”
血债终究还是要血来偿啊,南弦不是大圣人,不会劝他放下屠刀,只是问他:“王朝渊死了吗?”
“应该是死了。他知道得太多,校事府的那些人是不会让他活着的。”他说罢,又调转过视线来,即便只能看见她的两只眼睛,他也一本正经问她,“你觉得我残忍吗?”
南弦沉默了下才道:“没有经历过你的苦难,谁也不配说你残忍。我只有一句话要叮嘱你,日后行事要尽力收敛,不可太过张狂。我知道你如今无牵无挂,什么都不怕,但阴霾总会过去的。再过一阵子你会有一个新家,娶妻生子重振门庭,所以眼光切要放得长远一些,该隐忍,还是得隐忍啊。”
她能和他说这些话,可见是没有把他当外人。
他借着昏昏的夜色盖脸,忽然笑了笑,耳语般轻声道:“南弦,今后我不想叫你阿姐了。”!
作品简介我们乃冥府,居于世界最暗之背面,守护世界最后之防线,万事皆虚,万事皆允!好吧,以上是总公司的宣传语,这里只是旗下的一家为了梦想(为了生活)承接各路委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小小万事屋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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