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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鼠目寸光还自以为是。牙尖嘴利气的人肝疼。

  6嫚臻恨恨的吃了一块水果，只觉得牙根痒痒。早晚有一天，她会被这小崽子气死。

  霍柩撩起眼皮看着6嫚臻，笑容和煦人畜无害：“不熟归不熟，再污蔑我的人品，小心我把你告上法庭，就告你个遗弃罪——反正这十多年的抚养费，你是一分钱都没给。”

  霍柩的话，犹如数九寒冬里迎头浇下的一盆凉水。6嫚臻的心火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怔怔的打量着霍柩，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觉得我斤斤计较鼠目寸光？觉得我性格不好？觉得我处处跟你作对，不能理解你的苦衷？”霍柩饶有兴的打量着6嫚臻阴晴不定的一张脸，慢条斯理的问道：“你是不是还暗搓搓的埋怨过，同样都是十六岁的孩子，我怎么就不如苏世渊的儿子讨人喜欢？”

  不等6嫚臻回答，霍柩又笑眯眯的说道：“可能是因为我被亲爸家暴，我没钱吃饭，不得不去翻垃圾桶，捡矿泉水瓶攒生活费的时候，我亲妈在精心照料别人的儿子吧。”

  刻薄的话犹如一把尖刀插进心脏，6嫚臻的脸色瞬间煞白。

  霍柩饶有兴味的打量着6嫚臻的脸色。半晌，笑容可掬的说道：“别再用小白眼狼这样的话来指责我。你觉得跟我相处不容易，那就对了。”

  因为原身活在这世上的十六年，从来就没有容易过。

  6嫚臻怔怔的看着霍柩。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喘不上来。她就这么呆呆的看着霍柩站起身，慢悠悠的走上楼梯，消失在二楼。

  半晌，才缓缓的轻呼出一口气：“他在怪我。”

  6嫚臻的手紧紧握住苏世渊的手，双目含泪，只觉得满腔委屈无处诉：“他在怪我对不对？”

  苏世渊揽住6嫚臻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神色若有所思。

  他觉得霍柩并不是怨恨6嫚臻。也没有埋怨责怪的意思。他只是单纯在反击。

  因为6嫚臻的话让他不痛快，所以他也要让6嫚臻不痛快……吗？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霍柩下楼晨练的时候，就看到6嫚臻妆容精致的坐在客厅的沙上。

  ——这似乎是这个女人在面对可能存在的攻击和伤害时，能想到的最有力量，也最能让她拥有安全感的“武装”。就好像戴上了一张无坚不摧的面具，再也没有言语可以伤害到她，也没有人可以击垮她。

  “霍柩，”6嫚臻叫住霍柩，语气沉甸甸的说道：“我们应该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霍柩靠在玄关上，一边穿鞋一边说道：“想跟你谈的那个霍柩已经死了。”

  6嫚臻脸色苍白：“你不要以为，你说出这样的话，就能扎我的心。”

  “我承认，当年抛弃你离开那个家，我的做法在你看来，确实狠心。但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6嫚臻目光直视着霍柩的眼睛，缓慢却坚定的说道：“在身为一个母亲之前，我先是一个女人。或者更准确点说，我是一个人。我也有自己的人生，也有自己的理想。”

  “你爸爸酗酒，家暴，完全不是一个好丈夫。当然他也不是一个好父亲。我不想把我的人生毁在这种男人身上，难道有错吗？”

  “没错。”令6嫚臻觉得意外的是，当她说完了这段话，霍柩居然点了点头。

  “然后呢？”

  6嫚臻愣住了：“什么？”

  霍柩耐心反问：“然后呢？”

  看着霍柩的态度，6嫚臻只觉得好笑。她自己辗转反侧，反复排练了大半宿的腹稿。那些苦口婆心，想要说服霍柩的话，此刻就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霍柩的回应让她觉得无力。或许霍柩根本就不能体会她的辛苦和无助。也不想懂。

  “你不应该为此怨恨我。”6嫚臻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意兴阑珊又略带希冀的说道。不管怎么说，霍柩都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希望霍柩能体会她当年的绝望。

  她必须脱离那个泥沼。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否则她的人生将万劫不复。

  “我没怨恨过你——”

  看着6嫚臻的反应，霍柩恍然挑眉，特别犀利的说道：“我明白了。你是觉得我应该体谅你。甚至应该对此感恩戴德。因为你在果断离开那个泥沼之后，在追求自己人生价值的时候，并没有忘记我这个儿子。过了十多年竟然还想到了带我回苏家，给我一个跨越阶层的机会。”

  “但我显然对你的所作所为并不领情，因此你感觉很委屈？”

  6嫚臻张了张嘴。虽然她内心深处是这么想的，但经过霍柩这么一说，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就对了。”霍柩耐心剖析道：“先你要明白一件事。从个体的角度出，你想要摆脱糟糕的人生，追求更好的自己和更好的生活，这件事情永远不会有错。”

  6嫚臻闻言，脱口质问道：“你既然明白，那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态度对待我？”

  “因为你接我回苏家这件事，本质上是一个交易。”霍柩说道。

  “抛开我们之间的母子关系不谈。这件事的本质是苏琢需要我的骨髓治病，你需要我的骨髓向苏世渊邀功。基于这个前提，你们把我接回苏家。拿我的骨髓换苏家继子的身份，也是你的自作主张。因为你觉得这交易对我来说十分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