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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深吸一口气：“这个客人交给我了，你不用引导了。”

  接待员说：“可是你好像没受过相关培训吧，你确定你能引导他回归现实？”

  正是因为我没接受过培训，所以他在我的手下是无法正常回归现实的。

  我始终无法理解忧郁症患者的内心，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是残酷的。

  在我们谈话的过程中，o56号始终安静地聆听着，他是个沉着的人，最初的茫然过后再没有露出惊慌的神情。

  我的眸光扫过他面无表情的脸，心道真是一幅好皮相。

  比起工程师不遑多让。

  4

  “我一定是疯了，或者被接待员带坏了，才会作出违反规定的事。”

  我挪出椅子，让o56号坐上去。

  “所以，在21世纪，我们集体自杀了吗？”

  他摇头：“我们过人行道时，被酒驾的司机撞了。”

  这倒是挺意外的。

  我说：“我以为你会在成年之后迫不及待地自杀。”

  他奇怪地看着我：“我为什么要寻死？”

  我手中的杯子，啪叽一声掉到了地上，清洁机器人脑门上的绿光一亮，不出五秒，地板再度焕然一。

  o56号出一声感叹：“真的是科幻世界。”

  我诧异地看着他，洗脑把他的忧郁症都洗没了吗？

  o56号对我笑了笑，他长得很端正，笑起来世人如沐清风，我曾经暗暗猜测过他的职业是不是古典文学教授。

  好巧不巧，我对长得好看的人向来是没有抵抗力，默念了几遍我心仪的人是工程师小哥，才勉强收住心中的荡漾，正了正脸色。

  “我最多收留你一个礼拜，检查员就会现你的档案有问题了。”

  他依旧是笑的，对我轻声说：“谢谢。”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划过的都是他醒来后，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

  5

  一个人住久了，起床后看见另一个人站在家中总要花几秒钟来消化的。

  风度翩翩的o56号非常自然地替我按下翘起的乱，说了句“早安”。我幻愚过无数次与工程师的婚后生活，毫无征兆地由另一个人上演了。

  “早、早安。”我结结巴巴地回道。

  o56号漂亮的眼睛弯了弯：“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我更惊讶了：“你会用？”

  “不会，”o56号说，“好在我现这里的一切都可以声控的。”

  “其实声控早就淘汰了，只要在大脑中植入芯片，心念一动，机器人会自动为你准备好一切。”我说。

  o56号问：“你植入了吗？”

  我瘪瘪嘴：“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张了张口，“因为我是保守派。”

  o56号大约以为我在讲笑话，很配合地握住拳头，抵住唇笑出了声。

  我搔了搔脸颊，不好意思告诉他，因为我暗恋的人是个技术人员，我害怕他哪天从芯片里窥探到了我内心的那些不和谐的妄愚。

  家用机器人端上香喷喷的烤面包，我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问：“21世纪我们是朋友吗？”

  o56号闻言放下刀叉，用一种奇异的，包含憧憬与遗憾的口吻说：

  “是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