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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婷婷站在场外，目不转睛地看球，陶正挤到她身边，熟稔上手拉她衣袖：“这什么情况，不是同时开赛吗？我们那组都打完好半天了。”

  明显是延长赛，一个体育生居然能不知道？胡婷婷奇怪地看他一眼，好在她在酒吧迎宾，多少还有点职业素养，控制住表情，耐心告诉他：“加时了。”

  说完，比个手势补充：“第三轮。”

  陶正听了一乐：“哟，你还挺懂。”

  胡婷婷脸上写着“谢谢夸奖”，陶正还在为胜利喜悦昏着头脑，得意洋洋说：“不过你选的场子不好。哲学对生物，俩菜鸡互啄有什么看头？我们那边可爽多了，你不知道，把那狗逼外语系打得那叫一个落花流……”

  正说着，就眼见胡婷婷脸色微妙起来，他后知后觉咽下最后一字，吓到破音：“哦，哦对，你好像就是外语系的……”

  完了，先前还只是尬聊，这回直接把人给得罪了。

  陶正整个人石化成一尊雕像，神志不清地喃喃：“唉，你这人也挺有意思，放着自己系比赛不看，跑来看别人家的。”

  绝望吐槽完毕，趁她还没开口骂，赶紧强行换话题。没什么可说的，就随口给她分析起这两队形势，叽里呱啦扯了一堆，胡婷婷好笑地看他一眼：“你都没来看，你怎么知道？”

  陶正朝她靠近一步：“我给你讲，他们生物系除了个小前锋——啊，就你那同事伏城，除他以外就是四个废物。这么着都能跟人拖到三轮加时，那这哲学系确实也真够菜……你就看那个中锋，根本不会防，要是我上，能让伏城那小子得这么多分？”

  他在那忘情自恋，过了好一会，才觉胡婷婷看着他直笑。陶正摸不着头脑，问她笑什么，她也只是摇头，不说话。

  裁判桌上电子钟表在倒计时，正红色数字一点点减少，两分钟，一分钟。

  路灯把她的脸照得清晰又不太清晰，陶正看着她，莫名的一阵懊悔。懊悔刚才去市时，怎么忘了买瓶热牛奶，那样现在的她就不会冷得有些抖，而他也就不必为了跟她搭话而抓耳挠腮。

  -

  哲学系最终保持在1分领先，伏城带球突破几次都没成功，沉着眼运球走位，前额头被他揉得乱糟糟，汗沿着眼皮渗进眼睛。

  三轮加时过去，场上两队队员都已经累瘫。到现在除了对面还在勉强防守，同队队员几乎已经放弃，懒懒散散跑两步装样子，只等着吹哨。

  比赛即将结束，倒计时1o秒钟，围观人群哗然一片。

  生物系学生在边上疯狂喊加油，喊声震得耳朵痛，伏城在三分线外站定，一对九火拼了一个多小时，后背早就湿透，被风一吹透骨的凉。

  场上唯一想得分的人停下，整场队员也都跟着佛系静止。桌上鲜红数字跳动，像震颤脉搏，微弱又致命。

  热血沸腾的比赛到达最后时刻，但对这一队来说，似乎已经无力回天。伏城抱着球粗重喘息，太阳穴突突直跳，极度疲倦感袭来，他一瞬间觉得有些困，干涩吞咽一下，吃力望向周围。

  一张张脸被他快扫过，几乎都在注视着他，他环视一圈，好像在找什么，但并没有找到，于是视线黯淡下去。

  4秒，3秒，2秒。

  整场比赛里最出彩的前锋，就在众目睽睽下起呆，陶正心里纳闷，顾不了多少，使劲喊一句：“伏城！妈的愣什么啊，再投一个！”

  信号传达，伏城下意识反应，将球投了出去。

  压哨的一个球，在夜色里长长划破天空，跃向篮板。

  对手慌忙起跳拦截，却没有碰到，然而也没关系——球在篮筐旋转一圈，最终从侧边滚落下来。

  尘埃落定，哲学系那边爆欢笑。伏城静静站在场上，周茉冲过来，眼睛红红的给他递水：“伏城你不要自责，你已经很棒了。”

  他摇摇头，打说：“我没事。赢了才有事，回去会被打死。”这说的是实话，毕竟除了他，全生物系没人想打下一轮晋级赛。

  周茉“噗嗤”一笑，陶正挤过来多嘴：“可以了可以了。带着一帮猪队友还咬了三轮，你还想怎么着？帅过了就够本，看哲学系那帮小姑娘让你给迷的。”

  一个个变着法地安慰他，伏城做一个笑容，有些疲惫地转身，拿起外套：“不早了，你们聊，我先走了。”

  周茉在身后“哎”了一下，他也没再应，慢慢走出篮球场，沿着大路回去。

  到了深秋，昏黄的路灯底下已经没有闪烁飞虫，只有偶尔飘过的落叶。风逐渐消散他后颈的汗，一个转弯抬头，他遇见迎面过来的希遥。

  他们在一盏路灯下相对而立，过一会，伏城挪过去抱住她。

  弯下腰时，湿热气息也随之而来，希遥不自在地挣一下，皱眉嘟囔：“你身上全都是汗。”

  伏城下巴放在她肩上，后背微弓，闷闷“嗯”一声：“我好累，让我抱会儿。”

  希遥安静片刻，声音含着歉意：“会议延时了，来的路上又堵车……”

  “没关系。”他出声，轻轻打断她的解释。

  希遥便不再说，捋着他后背，歪头问：“赢了吗？”

  “输了。”伏城坦然笑一笑，“幸好你没来看，不然我要丢人了。”

  他的头和皮肤蹭湿了她衣服，晚风又急又凉，希遥摸摸他额头，催他回家。伏城松开她，被她唠叨着穿上外套，一边拉拉链一边说：“明天是周末，我们去看电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