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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方维松的怒气也平息了一些，他有些尴尬地盯着女儿，不明白离婚的事是怎么被她知晓的。

  方蓝深呼一口气，体面地起身，说：“一家人难得团聚，就因为我放弃考研而兴师问罪？”

  说到一半她又笑起来，“真的是……真的是……”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了。

  别墅外传来呼呼的风声。

  方蓝忍着眼里的涩意，打开网约车软件，叫了一辆车。

  随后才说：“我知道是因为五年前我犯的那个错误，导致家里慢慢变成这样的。我也不怪你们，是我的问题。我做错了事，我就得承担这个后果。但今天真的到我的极限了，我先回学校，行吗？”

  尘封许久的伤口被自己揭开，方蓝疼得像被利刃剜心。

  极致的剧痛，似乎同时带来极致的刺激。

  方维松、吕若云和方行远目瞪口呆，甚至还来不及解释，就见方蓝已经起身，快步走向了门口。

  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方蓝已经冲出了花朵枯败的院子。

  在返程的路上，方蓝忍不住给佟一笑了一条消息：“笑笑，我觉得我自己，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啊。”

  不等回复，便关了机。

  夜风萧瑟，方蓝眼里噙着泪水，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路行一半，她临时起意，对司机说：“师傅，先开去西江大学后面的堕落街。”

  堕落街原本不叫堕落街，叫文曲街，取自“文曲星”一词。

  十年前网络信息开始通畅之时，学生们现好像每所高校附近都有这样一条美食酒吧一条街时，就跟风戏称它为堕落街了。

  堕落街有一家学生常去的音乐餐吧，叫“久违”旧十胱（jsg），颇有让人回味的诗意。每个整点都会有歌手驻唱，或摇滚或民谣，深得学生们喜欢。

  方蓝看一眼夜光里“久违吧”招牌上红绿闪烁的霓虹，毫不犹豫迈步走了进去。

  而佟一笑收到方蓝这条消息，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了。

  她顿时慌乱，迅拨打方蓝的电话，却听到冰冷的女声提醒已关机。

  画板和颜料都来不及收拾，佟一笑就往宿舍冲。

  凭她对方蓝的了解，她知道这一句话里包含了多少自我否定与绝望。

  只可惜，方蓝并不在宿舍。

  佟一笑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能去哪儿找方蓝，但想试着去堕落街碰碰运气，又只好加往学校外面走。

  此时已是夜里八点。

  佟一笑从校园主干道奔向门口时，刚好碰上和室友聚完餐的肖焰。

  原本她想装作没见到，可迎面碰上时，却还是忍不住问：“哎，那个学弟，你没有碰到方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