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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鸣面色不善地把药抛给卫听澜,站到了祝予怀身边。
高邈察觉到屋内的异样气氛,向卫听澜投去一个“你小子不会惹祸了吧”的眼神,可看他理直气壮地坐着,一副莫名的恃宠而骄的样子,又觉得不大对劲。
“去库房了。”德音抱怨道,“新的木刀还不够趁手,我就想带着师父去看我以前用过的木剑来着。谁知道库房里堆满了谢大哥送的织毯,害我找了半天,可累死我了。”
祝予怀笑了一声,转向高邈道:“德音性子闹腾,给将军添麻烦了。”
“不麻烦。”高邈不好意思地笑笑,“祝郎君,收徒之事……恕我直言,我一个粗人,练兵可以,教一个这么点大的小姑娘习武,还真有些不知从何入手。再者,我年后便要回朔西,便是收了,也……”
“我知道师父有难处。”德音有些懊丧,拽了拽他的袖子央求道,“做不成师徒也没关系的。您离京之前,有空能常来玩吗?等我学了新招式,您顺便看一眼,点评几句也成啊!就算不教我功夫,我、我就想听听边塞的故事,可以吗?”
高邈有些踌躇。
“高邈。”卫听澜忽然开口,“咱们毕竟欠了九隅兄的人情。难得这小姑娘勤恳,收徒不成,常来指点她一二也无妨,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是吧?”
要是高邈能常来祝府,他偶尔跟着来几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
易鸣瞥他一眼,小声嘀咕:“居心不良。”
卫听澜听觉敏锐,这一声自然没逃过他的耳朵。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的手上了药,笑得人畜无害:“我们朔西人向来有恩必报,这点小事,应该的。”
高邈觉得有道理,终究点了头:“祝郎君不嫌在下叨扰便好。”
德音雀跃起来。
卫听澜嘴角轻勾,拿起祝予怀的帕子重新开始包扎。
祝予怀在一旁不放心地看着,见他包了几回都散开了去,没忍住说:“还是我来吧,你一只手不方便。”
卫听澜乖乖抬手:“如此甚好。有劳九隅兄了。”
祝予怀把着他的手斟酌几番,打了个松紧适宜的结,道:“好了。幸好伤口不深,近日记得少沾水。”
卫听澜轻瞟了易鸣一眼,把包好的伤手翻来覆去欣赏了几遍,微笑道:“还是九隅兄的手巧。”
易鸣虎着脸站在祝予怀身后,看着他颇为矫揉造作地摆弄手上缠着的帕子,暗暗咬了咬牙。
这家伙,举着那只爪子是故意给他看的吧!绝对是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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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邈不欲过多打扰,喝了几盏茶,就带着卫听澜起身告辞。祝予怀亲自将人送到府外,于思训和焦奕已牵着战马侯在门口。追影看到几人走近,兴奋地跺起了蹄子,在高邈期待又热切的目光中蹭过来——然后把马脑袋怼进了祝予怀的怀里。
“……”于思训悄悄扯了几下缰绳,“追影,乖一点。”
你主子是边上那个啊!
追影不解又委屈地喷了个响鼻,还是巴巴地对着祝予怀看。祝予怀略有尴尬地摸了摸追影的耳朵:“将军这马……有些亲人。”
“哪是亲人。”高邈揉了一把马头,气笑了,“这小白眼狼,怕是看祝郎君生得好看,舍不得走了。”
易鸣和卫听澜站得靠后些,易鸣看着追影把祝予怀的衣衫都蹭皱了,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微讽道:“有些人,就和这马一样不知分寸。”
卫听澜不咸不淡地笑了:“易兄说的莫不是你自己。”
易鸣冷哼:“休想激我。你最好把肚子里的坏主意都收收,别被我揪住把柄。”
“我能有什么坏主意?”卫听澜无辜摊手,“你家公子对我有深恩大德,我结草衔环相报都还来不及。”
易鸣瞥见他手上缠着的帕子,暗暗翻了个白眼。
卫听澜看他吃瘪,心情莫名很好。他越过易鸣走上前,随手把碍事的追影拨到一边,对祝予怀道:“追影不懂事,弄脏了九隅兄的衣服。改日我挑些好料子送来,就当替它赔个不是。”
祝予怀刚要抬手推辞,就被他轻轻压下了手腕。
“战马不好照顾,不过几匹衣料而已,就当还这些战马的马粮钱了。”卫听澜扬唇一笑,客客气气道,“九隅兄费了心,若不许我回报一二,我心里实在难安啊。”
祝予怀看他说得真诚,心里叹息——也罢,只是衣料而已,收便收了,也省得人家老惦念着自己那点小小的恩情。
过几天往卫府多回些年礼就是。
祝予怀点头笑说:“如此,便先谢谢濯青了。”
相互告辞后,卫听澜和高邈上车离去。
等到马车驶离祝府,徐徐拐上街道,高邈满肚子的问题终于问出了口:“你在人家家里干了些什么?这手好好的怎么伤了?”
卫听澜懒得解释:“伤便伤了,我被我爹揍得下不来床也没见你问,大惊小怪做什么。”
“这能一样?”高邈眯起眼来,“你不会真惹事了吧?我看祝郎君身边的侍卫从头到尾就没拿正眼看过你,你俩结梁子了?”
“怎么可能。”卫听澜嗤笑,“那个姓易的眼睛有点毛病,没事就爱翻白眼,你担待些。”
高邈心说我信你个鬼。
“你可安分些吧。”高邈苦口婆心,“我看祝郎君斯文儒雅,高风峻节,是个值得结交的人。你与他交好,往后在澧京也算有个能说上话的友人,这不好吗?你平白无故的招惹他身边的人做什么?”
“斯文儒雅、高风峻节……”卫听澜咂摸着祝予怀那克己复礼的君子貌,笑了,“你这是怕我哪天犯起浑来没人拦着,提前给我物色管教先生呢?算盘打得挺响,但我可不是近朱者赤的料子,我心黑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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