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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力退下后,张封这才被潘禀元赏了句“起身”,张封起来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不知潘少还有何事要吩咐下官?”
潘禀元说:“还是饷银被盗一事,张大人可要抓紧时间去查才是,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的银子,我们潘家再有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说是不是?”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的,可张封却觉得后背一阵冷意袭来,他战战兢兢地回道:“潘少说的没错,此事下官回府后再加大调查力度,还请潘少能再多给下官一些时日。”
“本少给你的时间还不够多吗?眼下林州乱成一团,还不都是因为你的失职导致的?若此事不能给大冢宰一个满意的交代,我和你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说实话,本少并不心疼丢失的那些银子,而是因为丢失银子造成了百姓的不满,这件事的影响可比银子丢失大多了。”潘禀元意味深长地看着张封说道。
张封的额头后背全是汗,他唯唯诺诺地回道:“是,是。下官、下官这就回去查。”
潘禀元突然神色一变,若有所思地看着张封,试探地问道:“张大人不会是对潘家有什么不满,故意丢失了饷银,然后拉着潘家跟你一起受大冢宰的数落和责罚吧?”
“这……”张封慌了,“下官冤枉啊!潘少这是说的哪儿的话?这些年潘家为大冢宰鞠躬尽瘁,对我张封更是爱护有加,张封感激潘家还来不及,怎么会故意把饷银弄丢来嫁祸潘少呢?潘少真是冤枉下官了。潘家对下官有再造之恩,俗话说滴水之恩还要涌泉相报。就算是借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的。”
“没有最好,若此事真是你一手主导的,你该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张封冷汗涔涔,“下官还是先去抓姜昔那臭丫头吧,这几年馆子里出了不少人命案,我们都是以人口失踪和意外身亡去上报的。若此事真暴露了……”
“怎么?张大人也有害怕的一天了?”潘禀元不屑道,“你觉得一个手无寸铁的丫头能翻出什么花来?就算你们真抓不着她,本少保证她也绝对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所以,抓捕那臭丫头的事还是交给潘力,你呢,主要去查饷银盗窃案和严加城中布防一事。”
“是,是,下官遵命。”
“张大人,别怪我没提醒你,不要顾此失彼。把你该做的事情做好。别整天胡思乱想,别忘了,咱们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好我好,大家才好。”
“潘少说的对……”张封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止不住往下淌的冷汗。
“对了,新一批的孩子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能送过来?”潘禀元问。
张封惊诧,“不是前几日才刚刚送过去一批吗?不会这么快就已经……断气了吧?”
潘禀元叹了口气,“那些孩子太不听话了,这不听话难道就不该教训吗?你也知道那些人都是练过的,偶尔下手会不知轻重。”
张封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这……这未免也太……这……”
“少废话,”潘禀元耐心有限,“刚刚还叮嘱你把分内的事情做好,其他的事情不要插手问,这么快就不记得了?下一批赶紧送来,我等得起,军中那帮大爷们可等不起。你小心再不送来,那帮大爷们亲自找你的麻烦。你别指望到时候我会帮你。”
从潘宅出来后,张封一肚子的气,他脸色阴沉可怖,头也不回的上了等候在外面的官轿。
一旁的师爷小跑着跟在轿子的一侧朝张府方向而去。他早就习惯了,每次自家大人被这潘宅叫来,就没有好脾气从宅子里走出来的时候。
可身为师爷,该劝的话他还是要劝。
隔着轿帘,师爷徐言说道:“大人莫要跟那潘家大少一般见识,他不就仗着给大冢宰在林州养着兵才敢在您面前耀武扬威吗?要是他潘家没那么多银子,大冢宰也不一定能看得上他。”
张封气道:“你这话说的好听,可他偏偏就有那么多银子,就招大冢宰待见了,你我能有什么法子?这潘家自从傍上大冢宰后,可有给过我这个做知府的好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林州是他潘家的地盘,这林州知府姓潘不姓张呢。”
“您消消气,咱不跟他一般见识。有句话叫风水轮流转,这几日潘家做的事大冢宰并不满意,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不受宠了。再者,在下打听到一个消息,听闻古记商号的人主动向大冢宰投诚了,若这事是真的,那估计很快就没潘家什么事了。要知道,这古记商号可是有着天下第一富商的称号的。”
“停轿——”张封突然说道。
抬轿子的小厮们立刻将轿子停了下来。
张封掀起轿帘,看着一旁的徐言,问:“你说的可是真的?古记商号主动向大冢宰投诚了?”
徐言颔,放低了声音说:“卑职也是听昔日的同窗说起的。卑职的这位同窗现如今在大冢宰府上做了一个幕僚。昨日收到他写给卑职的信,信中是这样说的。他亲眼看到古记派了一位德高望重的掌事人去南境见大冢宰了。”
张封脑子一转,“徐言,若真是如此,你说是不是潘家也得知了这一消息?要不然今日他为何如此紧张,还命令我赶紧把姜昔那臭丫头找出来,不仅如此,还让我严防四大城门。他以为他是谁呀?凭什么天天对我吆五喝六的?今天他还拿饷银被盗一事来威胁我,以为我怕他?说不定那饷银就是他自己盗走的。”
“是啊,卑职也是这么推测的。这些年潘家替大冢宰养着那么多私兵,这里里外外都需要花钱,潘家就算是垄断了林州的生意,可这如水般的往外散银子,总有散尽的一天吧?更何况前些日子大冢宰又下了一道增兵扩军的指令,要说最头疼的就属潘家了。这道指令,看似是对潘家的恩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实则却还是从他手里要银子啊!”
闻言,张封心里总算平衡了点儿,适才在潘家所受的窝囊气也基本上散了。他思索了一瞬,对徐言吩咐道:“既然大冢宰身边有你的同窗做幕僚,那这个关系咱们不得不用。我那个妹妹是完全指望不上了。而我也算是明白了,要想得到大冢宰的青睐,光有美色是绝对不够的,还是得有钱。若你那同窗所说的是真的,咱们也看看能否搭上古记商号这条线。徐言,你是不知道,我是做梦都想把潘家给打下去。”
“卑职明白。大人这些年受苦了。”
徐言是从张封当上知府之后就跟在身边做师爷的,他也清楚这张封没有多大的能耐,当初能当上这知府全凭潘家一手操作。
按说张封应该对潘家感恩戴德,一开始他也的确是对潘家言听计从。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不再拘泥于现状,甚至对这种从属的不正当关系开始厌恶。
他厌恶潘家的强势和霸道,不管是在百姓面前,还是在张府下人的面前,潘家从来不给张封面子,妥妥的林州一霸。
可他又不能公然反抗,却又无时无刻不想去反抗。
如今,徐言送给他一个这么好的消息,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抹曙光。在他看来,只要扳倒了潘家,他的好日子就会来了。
可徐言并不这么想。
因为在他看来,古记能成为天下富商榜上的榜这么些年,也绝对是手段厉害的。
一个潘家张封都要靠外力去解决,再来一个古记商号,他怕是只能多去拜拜佛菩萨,祈求他们的保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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