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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秀才卧榻已有三日,眼圈黢黑,面色惨白如纸。春草满面焦灼,秀眉紧蹙,眸中忧色满溢。其于房中往复踱步,手中紧攥湿帕,不时为吕秀才拭去额间虚汗。“此乃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她口中喃喃不止。
恰此时,门外传来“咚咚咚”的叩门之声。“是何人?”春草问道。
“是我,春草!”门外传来熟稔之声。
“锤子!”春草心中一喜,忙疾步迈向门口启门。
门缓启,未料门外立有二人,除愚锤子外,尚有一老妪。“闻吕秀才抱恙,我将柳大夫请来为他诊治。”愚锤子言道。
春草目光瞬落老妪之身,见其身着素衣,神色平和,乃愚夫国唯一郎中柳氏。“快请!”遂侧身相让。柳大夫朝其微微颔,踏入房中,行至吕秀才床边,端坐床头,静视片刻,方伸出手,轻搭吕秀才腕上,阖目凝神,细感脉搏跳动。少顷,睁眼微笑道:“无妨,乃纵欲过度,损了元气。唯静心调养些许时日,便可恢复如初。”
春草闻之,面上一红,心中却暗暗松气。忙问:“柳大夫,那当如何调养?”
“我愚夫国穷困潦倒,饮食之法恐难为之,最好分房而居。”春草微愣,面上红晕更甚,嗫嚅道:“分房而居……此……”柳大夫微扬眉,肃然道:“若不断此根源,其身子恐难康复。你当狠下心来,为其长远计。”
“我宁死,亦不与春草分离。”吕秀才忽睁双眸,决然道。
春草顿时慌神,急趋床边,执吕秀才之手,眸中泪光闪烁:“公子,莫如此言,你身体要紧。”
“非也,春草,若无法于你同床,我生又有何意?”
柳大夫视二人,无奈摇头:“哎!既你等心意已决,我便告辞。”言罢,转身离去。
一旁久未言语之愚锤子此时开口道:“吕秀才,你真乃痴情之士,春草眼光甚佳。你放心,待你西去,我必照顾于她。”
“锤子你休要胡言乱语!公子定不会有事。”春草怒视之,喝道。
吕秀才亦狠狠瞪之,“我不会死,春草唯我可照顾。”
愚锤子回瞪一眼,口中道:“哼,那可未必,你现今这般模样,谁知能否挺过?”言毕瞥春草一眼,迈步而出。
其走后,春草温柔视吕秀才,轻声道:“公子,莫听其胡言,你定会痊愈。”吕秀才露一抹微笑,紧执其手,“有你在旁,我定能康复。”言时将春草揽入怀中,紧紧相拥。春草微怔,随即顺从靠于其胸膛,感其心跳与温暖。二人鼻息相交,唇齿相依,渐渐地那高低床开始摇动,出吱嘎之声。又数日,吕秀才病情愈重,眼圈乌黑似墨染。春草心急如焚,日夜守于床边,眸中布满血丝,面上尽显疲惫与忧惧。其跪于床边,紧执吕秀才之手,泪水如断线之珠滚落。“公子,你不可死,不可弃我一人。”
吕秀才似闻其呼唤,手指微动。口中低声呢喃:“春草……莫哭……”其声微弱几不可闻。春草忙凑近,耳贴其唇边,竭力捕捉每一字。“即便死,我亦是风流之鬼。”
“公子,你怎可出此胡言?你定会好起,我等尚有……”春草话未毕,只听“砰”之一声,门被撞开,两名身着短褐男子闯入。春草骇然起身,怒视二人。“石头,铁牛,你等欲何为?”
“柳郎中言吕秀才身染瘟病,我等当要将其单独囚之,以免传于他人。”石头粗声言道。
春草闻之,忙趋前护住吕秀才,“不可!公子仅身体虚弱,非染瘟病。你等不可将其带走。”
“春草,此事非你能做主。柳郎中之言我等不可不听,为我愚夫国之安危,必携吕秀才而去。”铁牛亦上前一步,拉住春草道。
“不,你等不可如此。”春草失声大呼。
“我非愚锤子,可不惯着你,滚开!”铁牛一把将其推开。
春草被推,一个踉跄,几欲摔倒,然其旋即又扑上前,再次挡于吕秀才身前。“你等不可带走公子,其真未染瘟病。仅纵欲过度,身体虚弱耳。”
“好个吕秀才,欲为风流鬼乎。”石头与铁牛闻之,更是愤恨,急扑上前,一左一右,将吕秀才自床上架起。吕秀才虚弱至极,唯任其摆布。春草见状,心如刀绞,复冲上前,“放开公子!你等不可如此待他!”
“滚开!”石头气极一脚踢出,春草躲闪不及,重重撞向墙壁,她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眼前一黑,昏迷过去。待其起身,吕秀才早已不知去向。她欲冲出门去,却见门已反锁。其拼命拍打着门板,大声呼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等不可如此!公子,公子……”然,门外无任何回应。春草无力靠于门上,泪水不断流淌而下。
吕秀才被掷于栅栏囚笼内,隔日皆有人送食物与水。转瞬半月过去,其身体竟有明显好转,那黑眼圈已消去。于囚笼之中,他每日望向东南,冀望能见春草之身影。此日,送饭者乃一四十岁上下之中年妇人。其打扮极为妖艳,脸上涂厚粉,一件半旧不新绫罗长裙裹其略显丰腴之身躯,扭腰肢至囚笼前,眼神于吕秀才身上上下打量,笑呵呵道:“风流公子,小女子亦乃风尘之人,你可愿与我一夜恩情?”言罢,将手伸进吕秀才衣内,于其大腿内侧抚摸。
吕秀才只觉浑身一震,心底涌出无限渴望,一把抓住对方之手,“你所言可是真?你真愿与我共……”其话未毕,忽忆起某事,急叫道:“不,我不可如此。”
“怎么?又思念你的春草?”那妇人冷哼一声,一巴掌拍于其头,骂道:“贱男人!她早已将你忘去,她现已有别的男子,你死了此心罢。”
“不,你胡说!”
“我未胡说,近日我见愚锤子每至天黑便往她屋中钻,你尚在此傻傻候她,真乃可笑至极。”妇人之语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进吕秀才心中。
“不,万不可能,春草不会如此对我。”
“哼,你还真是天真。于此世,男人靠不住,女人又何尝不是?你今困于此,生死未卜,她又怎会为你守身如玉?”妇人冷笑道。
吕秀才于三日后归至呆头鹅洞,刚一靠近所居小屋,便闻里面传来话语声。其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缓缓靠近窗户,透过缝隙向内望去,只见愚锤子坐于床头,而春草则卧于床上。“如此说来公子今日便能归来?”
“是的,听柳大夫言,其病已好得差不多,今日定能返回。”愚锤子答道。
“太好了,锤子你快扶我起来,我要去迎他归来。”
“春草,春草!”吕秀才闻此,再无怀疑,迫不及待推开门,冲入屋内。
愚锤子与春草被此突如其来之举吓一跳,当见是吕秀才时,脸上皆露惊喜之情。春草挣扎欲坐起,吕秀才忙上前,轻轻扶住她。
“公子,你真回来了。”春草眼中闪烁泪光,声音微颤。
愚锤子见二人如此恩爱,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与无奈,他知自己又一次失去春草,轻叹一口气,转身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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