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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赚钱的机会是很多,可架不住这会儿一分钱难倒他这个重生汉,想要到废品站里去找书,郑建国就得需要钱,废品站里的书也是人家拿钱买的,虽说是以废纸的价格,那也不是几分几毛就能买回来的,这边才想着回家找郑富贵开口,到家就把这个想法放一边了:“大姐,你要出门子了?”
不大的堂屋里,郑富贵正和一个面容黢黑的中年人相对而坐,两人旁边还站着个粗矮的年轻人,郑建国才出现在视野里,旁边厨房中的郑春花便探出了身子向他招手,却没想到能听见这么句话,黢黑的瓜子脸上竟是难得的露出抹难为情,顿时支支吾吾道:“这,也,得看咱爹——”
郑春花作为郑富贵四个女儿中的老大,虽说是个女孩不被老爹待见,可舔犊情深是人之常情,心里再不喜欢那也是第一个孩子,人前人后的也没被郑富贵嫌弃,说不上好也称不上差,年龄大点不上学了便跟着他忙活,转眼间也就到了该嫁人的年龄。
学习不好,技术却不差,从小到大的跟着郑富贵忙前忙后的耳濡目染,早已算得上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做到这个程度的主要原因,还是郑富贵是个爷们,在观念落后的村子里面,有些妇科病是没办法让他去看的,也就别说治疗了,郑春花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22岁的年纪,放在村里也是老姑娘了,郑富贵一直把她留在身边没让出门子,主要的目的还是想给她找个好点的婆家,当然在外人眼中就变成了另外一个说法:“待价而沽。”
这会儿农村里的男女感情比较纯粹,婚前见不了几次面的属于常态,谈情说爱什么的也只存在于知青们中间,而起到催化激素作用的有可能是第一眼,也有可能是一个不起眼的动作,便能勾动天雷地火上演一幕幕被激素催动后的欢喜离歌,等到热乎褪去头脑恢复清明回到人间,开始考虑天时地利人和这些因素——而前者就很少会有这么多的想法,老老实实过日子就可以了。
“蝈蝈,这是你王叔和王哥。”
郑建国才到厨房门口,堂屋里的中年人已经带着年轻人站起身出了门,郑富贵跟着到了旁边冲着他一指道:“快喊~”
“王叔,王哥!”
郑建国腼腆的笑着应付了,这俩正是记忆中郑春花的公公王长可和丈夫王来,一家子都是老实巴交的贫农,两家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也不知是郑富贵有意挑的还是就看中王来的老实了,这会儿爷俩都是笑脸相迎:“哎呀,都长这么高了,一看就是读过书的——”
王长可穿着个带有压痕的蓝褂子,王来身上的压痕则并不明显,新剔的大平头好似棱角分明,一双手好似不知朝哪放,好在旁边的郑富贵把话接了过去:“唉,他想读那有什么办法,以前咱们那会儿想读没有条件,现在家里虽然也不宽敞,可总不至于饿着肚皮上工,社会主义好啊~”
“是是是,社会主义好~”
王长可眼角的褶子捏在一起好似能夹死蚊子,在和郑富贵你一句我一句的话中往外走,身旁的王来一双眼睛踅摸过厨房口,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失望的走了。
郑富贵将爷俩送到了村里的大路口,郑建国回头看了看厨房里,冲着正准备蒸窝窝的杜小妹开口道:“娘,我要用钱,得买点书——”
“你们学校里不是书吗?”
杜小妹没开口,旁边先前躲起来的郑春花出现在了面前,嘴里说着一双眼睛往外瞅,郑建国知道她这时正是姑娘特有的矜持,不过这话正是问到了他的点子上,迎着旁边望来的老娘开口道:“我看县里招工的卷子上有好多没教过的,所以就打算到城里的书店里看看,可能要用不少钱,要是在废品站找到的话,可能会便宜点——”
郑建国并不知道数理化丛书有多少本,但是这不妨碍他从手上的课本来推测出大致的价格,特别是当知道这些书是专门给高小文化水平的人自学数理化知识后,他对于这套书的迫切性有了更深的认知:“贵的话可能要十几块钱,便宜也可能要大几块——”
“那么贵——”
郑春花有些走神,她还以为是两三块钱,这会儿城里的一个学徒工每月也就十来块钱,可那是对于城里的职工们来说,放在公社大队里面,一个社员全年能剩下这么多现金,那就算是不错的大队了,而且这些现金还是来年全年的开销,属于动家底的概念。
“嗯,有十几本——”
郑建国也知道这钱不好要,去年全家平均每人结余也才十块钱,还要当做今年的必要开销,一双眼睛也就看着杜小妹陷入了沉默,他并不是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只是在面对父母时心底的那种敬畏并不会随着他的年龄和阅历增加而减少,相反的是不减反增:“娘——”
“娘,我今年就要出门子了——”
郑春花还是第一次看到郑建国这么执着,一双眼睛在这母子两人面上扫过,生怕两人闹了脾气,飞快做了决定道:“我那钱就不带走了——”
“不用你的钱,家里有钱——”
杜小妹望着儿子那张莫无表情的脸,心中竟是泛起了前所未有的陌生感,可仔细去瞅瞅的时候,现这个鼻子这个眼的还是那个蝈蝈,接着扫过和大妮差不多高的个子,脑海中闪过他这俩月的变化,眼睛落在了郑春花的脸上:“你那钱还得打你出门子——”
经过几十年的扫荡,这会儿善县娶亲嫁女的规矩还不大,城里结婚的大件还是三十六条腿或者七十二条腿的家具,更高级的是自行车和手表,放在下面公社和大队里面,能借来辆自行车就能把新娘子带走,作为嫁女的开销也就是脸盆毛巾床上四件套,这就是非常体面的礼物了。
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是要花掉为数不多的现金以及没办法弄到的票证,布要布票,脸盆水壶的也要工业券,这些都是社员们没办法弄到的,需要花钱搭人情去托人置换。
听到要打自己的嫁妆,郑春花顿时没了意见,她的年龄是不小了,可谈到自己出嫁的事儿,还是感觉到像先前被郑建国问住一般:“蝈蝈,这钱应该不是一次性拿出来吧?”
“也不是现在就要,只是现在说说~”
郑建国面上露出了笑,记忆中这几个姐姐上了年纪后,在老娘老爹面前都是吆五喝六的指点做派,不是嫌杜小妹吃了隔夜菜闹了肚子,就是嫌弃郑富贵喝酒喝的太多,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有种匪夷所思的感觉,老人毕竟是老人啊,哪里能当做孩子般说教的?
可他还不敢张嘴,否则就会惹来四个姐姐的围攻。
“你出去,我和蝈蝈说会话。”
好像感觉到郑春花有些烦,杜小妹开口撵人,等到她走了才放下手中的菜,冲着走进来的郑建国开口道:“你感觉王来这人怎么样?”
“嗯?”
郑建国转头看了看外边不知道去哪了的大姐,回过头后满脸狐疑之色:“娘,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事儿了?”
“那天晚上,你爹说你做梦的时候喊来哥,咱们全家认识的人名字中带来字的,也就这么一个王来。”
杜小妹一双眼睛盯着郑建国,黢黑的面上闪过一阵为难,接着看了眼外边后回过头,压低了嗓门道:“还说他有感染的什么炎,让他同完房后尿尿,你爹说后面的没听清楚——”
“——”
郑建国有些傻眼,这不是说他不记得同完房五分钟后尿尿是在保护男人的生命线,而是因为他做梦有时会说梦话,特别是在经过劳累睡到沉的时候,更是容易像现在这样说出些他根本不记得的事儿,而有鉴于自己记住的东西实在吓人,这么一想眉头也就皱了起来,迎上杜小妹打量的眸子开口道:“这个是我听说的,说是男女同房后如果男的不去尿尿,就会造成尿道和前列腺的炎症感染——也不知道准不准确,只是怎么梦到了来哥?”
郑建国说的东西有真有假,真的是前面他说的东西,假的是后面不记得在哪听说过的了,这么一番真真假假的话进入到杜小妹耳朵里,倒是把她弄的有些难为情,儿子现在这么大了,都懂得男女那点事儿了不说,还知道了这些——疑难杂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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