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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失落下的沉沦迷惘（第1页）

回到家里，天已经黑透了，漫天乌沉一片，没有一点星光。

路上，酒家们已早早地挂起红灯笼，揽客招呼声、推杯换盏声此起彼伏，夜晚的长安繁荣一片，充满了欢声笑语。

可冬槿却只觉疲惫，甚至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一个人在里堂的浴池里泡了许久。

温热的水气氤氲了整间屋子，使之飘渺若仙境。

林冬槿终于憋不住了，蓦地从水中挣出头来，大口呼吸。

他已分不清睫毛上停留的晶莹使水珠还是眼泪。

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是那个在岭南楚地里成天无忧无虑，牵着青梅小手跑尽漫山遍野的单纯男孩。

是那傻徒儿眼里高高在上的师尊，是长安市民心目中的第一才女。

还是为殷朝国计民生殚精竭虑、鞠躬尽瘁的贤良忠臣。

又或者，是忍辱负重、对殷国恨之入骨的可怜孤儿。

悲郁渐激渐深，似狰狞的海兽，将要把他吞噬。

冬槿再度把脑袋沉了下去，洗净自己肮脏的身躯和灵魂。

关于那晚，林府的下人们只知道自家家主自回到家就一言不，眼神里闪烁着异样的煎熬，十分反常。

但任谁都没有在意，毕竟第二天，家主就恢复了往日的和善。

次日。

冬槿早早地起了床，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双肩，捧起一泓清水，尽数往脸上拍去。

他的确需要清醒清醒了。

与此同时，姬望舒疲倦地坐在镜台面前，摇了摇头，努力使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可那耷拉的眼皮与淡淡的黑眼圈不会骗人。

她昨晚一夜未眠，翻来覆去，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冬槿娇柔的身躯，以及那细瘦的腰肢。

“皇上，皇上？”

宫婢柔声问道，既担心姬望舒呆误了早朝，又害怕惊扰对方而责怪自己。

“怎的又走神了……”

姬望舒喃喃道，随即用指尖粘起一点胭脂，往憔悴的脸上轻抹。

这样，起码能让自己的气色看起来更好一些。

朝堂上的大小事细依旧如往日般无聊，姬望舒眼睛微眯，忍不住要犯困时，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强撑眼皮，静静地听着臣子们上疏议政，时不时应和几声，宛如配合演出的戏子。

然而，所期待的事终究没有生，那位平日里十分活跃的爱卿，今天如死一般的沉静。

姬望舒忍不住盯着冬槿看了许久，可后者却是在注意到她不加掩饰的目光的几秒后扭头避开。

眼见其状，一抹寒霜条件反射般开始在姬望舒的脸上凝结，她禁不住要愤怒，甚至要好好诘问这位自己昔日最宠信的爱卿如今怎么沉默寡言。

可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夏日的阳光一点一点地将她脸上凝结的霜雪融化。

她不会这么做的，她会一直等待。

等爱卿的心融化，直到愿意接纳自己。

……

转眼间，夏天已经过去大半，作为皇室成员的宋晴画自然是有资格取冰消暑的，可坐在屋子里，她总觉得燥热难耐，非要亲自站到门口，跂而望向远方，寻找心上人的身影。

“嘻嘻，师傅，您终于来啦，您今天又比昨天好看了许多。”

宋晴画手里抱着翻得褶皱的《诗三百》，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粉唇间露出一排洁白贝齿。

她今天特地把那条最好看的宽袖长裙穿了出来，清凉的丝绸贴着皮肤，更触摸着师傅温热的小手。

“油嘴滑舌，我现在可还不是你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