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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侄,你是明白人。我当着明白人不说暗话。”高老爷指了指自己的儿子道:“他科考虽然不是前三名,但殿试后也被放了个外官,可谓前途不可限量。这样的人,你自问你妹妹能攀得上吗?她现在是罪臣的妹妹,不是当年风光的裴小姐了。”
“……高老爷,常言道风水轮流转,没人一辈子一帆风顺。说不准,哪日就翻了船,又说不准,哪日就一步登天。所以,我觉得您不要把事情做绝了才好。”裴陵听高老爷把话说得死,就也冷了语气。
“世侄,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把话说得更明白些。”高老爷指指儿子道:“我已经为他另外择了一门亲事。你那妹妹还是留在你裴家吧,我们高家是绝对不会让他进这个门的。”
“呵呵,好。”裴陵咬牙,瞪着高少爷道:“高世兄,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你也是七尺男儿,你自己对这个事情总有些看法吧。”
“我……”高少爷看了眼高老爷,唯唯诺诺道:“我一切都听爹爹的吩咐。”
“你……哼哼,也罢,强扭的瓜不甜。你们嫌弃我们裴家,嫌弃我妹妹,我们裴家难道就不嫌弃你们么?”裴陵冷笑,指着高家父子二人道:“既便退亲之事传遍京城,总还是有人指责你们高家落井下石的。所以亲事退就退。我们两家就当没有当初的约定。你们高家当年定亲的礼我也会派人送来。裴义,我们走。”
裴义听了高家父子一席话,早就气得不行。他听到裴陵的吩咐,便快步跟着往出走,还不时回头,狠狠瞪了那高家父子几眼。
高家门口的几个家丁见裴陵主仆出来时面带怒色,便猜出一二。他们看笑话一样瞧着这主仆二人,嘴巴里咕哝了些难听的话。
裴陵回京后虽然比从前收敛很多,但脾气中火爆的部分还在。他在屋里忍了半天,本来就没处发泄。此时听到那些下人说自己妹妹的闲话,不由怒从心头起,上前几脚把那几个家丁踢翻在地。
“等会儿进去告诉你们主子,就说我裴陵谢谢他们让我早日看清他们的嘴脸,免了我妹妹嫁过来受罪。”裴陵掸掸袍子,冷笑着道:“主人势利,奴才跟着势利,这样的人是不会有出头之日的。就当给你们个教训吧。”说罢,他带着裴义转身出门去牵马。
刚解下马缰绳,裴陵还没有上马,却看到高少爷飞也似地从里面跑出来,连声叫裴陵,让他等一下。
“事情已了,你还要说什么?”裴陵见高少爷脸上露出兴奋之色,便皱紧眉头。
“裴兄,刚才我跟爹爹商量过了,毕竟我和令妹是有婚约的。虽然我爹爹另外给我选了亲事,我为了不辜负令妹,想在成亲后再娶她,这样也不算反悔。”高少爷擦擦额头的薄汗,他一个文弱书生,从里面跑出来,便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当初相亲见过裴陵的妹妹后,他便觉得那姿容举止都是上乘之选,心里也很高兴。虽然拗不过高老爷的主张另择了人,但他心里还是记挂着裴陵的妹妹。和裴陵谈话后他苦苦恳求了他爹,他爹才同意了这样办。他满心欢喜出来追裴陵,把念头跟裴陵说了,本以为裴陵会高兴,谁料裴陵却黑了脸,几步走过来拽住他的衣服领子说:“你是让我妹妹给你做妾?”
“我、我……我虽然不能给她名分,但我会对她好的。”高少爷见裴陵气势汹汹,话音都颤了。
“你还算男人吗?”裴陵听了这话,手握成拳高高仰起,很想给高少爷一拳,但咬着牙晃了几下又放下道:“我是武将,不打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回去告诉你爹。不要以为我们裴家这样了,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走着瞧。我裴陵有恩必偿,有仇必抱。”
“我、我……”高少爷在裴陵的拳头下哆嗦着,不住往门里看去。门里几个家丁见势不好早就把护院都请了出来保护少爷,高老爷听到消息也出来了。他见裴陵拽住自己的儿子做势要打,便一声令下,让那些护院冲上去打裴陵和裴义。
裴陵见那些人狐假虎威包围了自己和裴义,便大笑两声,将手中的高少爷丢给裴义看着,自己上前,揪起最近的一个护院举过头顶,摔向圈外。其余人见到裴陵如此勇力,不由都倒退几步。裴陵见状亮出架势,上去三拳两脚,把那些人都打趴在地上。
“裴陵,你竟然敢打我的护院!我可是当朝的三品大员。你还不快快将我儿子放了?”高老爷见众多护院都挡不住裴陵,才明白当年裴陵从边关传过来的名号不是虚的。他大声斥责裴陵,但面上惊恐之色却已明显。
“裴义。”裴陵摆手。裴义放开高少爷,推了他一把,谁料高少爷却腿软如泥跪倒在地上,额上都是汗,跨间裤子也有了些湿湿的痕迹。
“这样的人去做朝廷命官,真是给皇上丢脸,让天下百姓心寒。”裴陵不屑地抓起高少爷丢还给高府家丁。他看着不远处跑过来的官差,知道是高老爷命人去通知的。他不屑地看了眼高老爷,嘲讽之情溢于言表。
高老爷见来了官差,悬着的心才放下。他刚刚见儿子受困于裴陵手中,就马上命人去叫官差,无论裴陵再怎么藐视他,京城之地,裴陵这个身无一官半职的人还是斗不过他这个朝廷命官的。
那些官差只识得高老爷的府邸,见裴陵主仆衣着不算特别华丽,便按照带领他们的小头目的命令上前抓裴陵、裴义。裴陵碍于朝廷的法律,只得束手就擒,但他一双目光凌厉的眼睛依然蔑视地瞪着高老爷。裴义则是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大声骂着高家父子二人。
“殴打朝廷命官,你们还不将这两人带走审讯?”高老爷大声吩咐那官差头目的同时,往那人手中塞了一锭银子。那人拿了银子就命手下带裴陵主仆二人回官府,可他们还没转身,就听到后面有人用低沉的嗓音说道:“你们挡住我的路了。”
那声音不大,但带着威严。众官差和高府上下听了一齐回头,见雪地上站着两匹骏马,一红一白,而马上两人皆是武将打扮。骑白马那个文质彬彬,眉头微皱,神情不悦,而骑枣红马的那个则是披了件白色披风,嘴唇紧抿,没有一丝表情。
“哎呀,刘大人,失敬失敬。”高老爷看到这两人倒吃了一惊,他认得那个骑白马的就是当朝有名的武将刘时英,并且,朝中人都传这刘时英跟二皇子的关系菲浅。
“高老爷,我的兄弟裴陵得罪你了?他脾气一向不好,你多担待些吧。”刘时英回京述职,刚刚进城不久。路过见到裴陵到了这步田地,心里难受,但面上并不表露。他跳下马去跟高老爷寒暄,想问这事情经过。
“都是下人不懂事。”高老爷不愿得罪刘时英这等红人,忙给管家使了眼色,管家便马上跟官差们打点,让那些人把裴陵、裴义放开。高老爷做势让儿子给裴陵行礼赔罪,自己则套近乎一样问刘时英旁边这位是谁。他听到刘时英语气温和,便知道说“你们挡了我的路”的那人是骑枣红马的。他没见过那人,但瞧那人态度,却是脸上挂了层寒冰般,让人不得随意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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